和陳珂相處久了,我漸漸就明白為何我們會分別喜歡上曲歌和許維鈞。陳珂的氣質像蓮,有種淡雅別致的美,她就淡淡地往那兒一站,就能讓人覺得莫名地親近;我的氣質應該是野草吧,什麼樣的環境中都能堅地活著,帶著一種“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的韌性。
我喜歡家鄉田埂上遍地的形形色色的野草,小時候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去田野裏幫媽媽收集大大小小、品種各異的野草回家。野草命雖賤,卻生來帶著一種獨屬於自己的高傲,它在最惡劣的環境裏也能盡情地隨風飄搖,它不畏狂風暴雨,它不怕犧牲不怕重頭再來……我覺得我就是家鄉田野裏的那一株株碧綠的青草的化身,我有我獨有的柔軟和堅強。
我和陳珂說起我小時候的故事,說起我小時候吃過的苦,說起媽媽一次次嚴厲地逼著我爬上家鄉大大小小的山頂。媽媽說山頂的風景才是最好的,爬不上就永遠看不到最美的風景;媽媽說做人就要站得高看得遠,不能目光短淺隻停留在自己的眼界範圍內;媽媽說我從不覺得自己窘迫,因為我的精神世界並非一片貧瘠……後來我看到網上所推崇的“窮養男富養女”的思想,我並不能苟同。
因為在我看來,一個人的教養與物質上的窮富無關,與精神上的窮富才息息相關。媽媽一輩子把一批又一批的孩子送出大山,看著他們一個個在祖國的各行各業裏發光發熱,並沒有因為他們的性別或者出身而夭折,其原因的根本是在於他們的精神世界從小就比許多人富饒。
我和陳珂說著說著,漸漸地眼淚就流了下來。我是一個極其感性的人,提到“母親”一詞最容易戳中我的淚點。陳珂也被我感染了,陳珂拉著我的手說:“你這麼說,我真的特別想見見你的媽媽。”
我用紙巾拭去了自己臉上的淚痕,我笑著對她說:“三年後,我一定要在這座城市裏買房,把我的母親接到她夢想的城市裏生活。那時候,她也退休了,我想好好陪著她,哪怕一輩子不嫁人,我也想好好陪著她。”
我這麼一說,陳珂忍不住就笑了,陳珂說:“得了啊,哪有閨女這麼戀娘的,等你以後真有老公了你就不這麼想了。我真羨慕你,我和我媽媽就沒有這麼好的關係,我們大概年年在一起的緣故吧,動不動就拌嘴,我媽媽個性火爆強勢,從小對我和我爸就大呼小叫的。我和我媽媽關係不好,和我爸爸關係比較好。”
“我和我爸爸的關係一直比較淡薄,因為爸爸總是常年在外,但是他又愛喝酒愛賭博,一年到頭也賺不了幾個錢。我讀書都是靠媽媽教書和做農活供出來的,爸爸沒幫上什麼忙,一年也見不了兩次麵。”提起爸爸,我有些莫名地失落。都說父愛如山,我卻很少感受到父愛的溫暖,印象中從小大大小小的片段都是我和媽媽,爸爸很少出現,就算是過年回家,他也不愛待在家裏,喜歡走街串戶去別人家賭博喝酒。
“哎,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吧。我媽媽現在天天催著我相親,說我都快變成老姑娘了,還沒有解決自己的終身大事,每次吵架都把我氣得不行,我都巴不得住在外麵了。看你那麼堅強地活著,我覺得自己好像溫室裏的花朵,從小到大都被保護得好好的,也沒受多少苦。”她邊說著,邊親昵地摟著我的手靠在我的肩膀上。
“每個人都活得不容易,都有自己開心和不開心的時候。親愛的,我們不聊這麼沉重的話題了,說說你和許總好不好?”我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便轉移了話題,不願意再在這件事情上傷感下去。
“許總說他暫時不想考慮婚姻的事了,想等他兒子長大了能接受他再考慮我仔細想了想,我想,大不了我不結婚,我就一直陪著他這麼走下去。”陳珂和我一樣在愛情裏的姿態都是卑微而執著的,認定了就執迷不悔。
“那你們現在關係親密嗎?”我問道。
“前幾天去飯店,他搭了下我的肩膀,這樣的關係算親密麼?”她天真地問我。
“不算。”我知道很打擊她,但還是實話實說。
“那就沒什麼了,還有一次過馬路,他牽著我的手走過去的。”她說。
看來,他們之間的關係,也是同樣是緩慢流淌的過程。越是成熟的男人,對待感情的態度便越是慎重,所以等待的過程也越是漫長。我願意等,陳珂也願意等,或許在很多人眼裏覺得我們很傻,可是在我們自身看來,用大半生的長度去確定一個人值不值得終身托付是極其有必要的,因為我們下的,可是一輩子的賭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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