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格外晴朗,汽車一路開去,前無堵車,後無超速,半個紅燈都沒撞上,堪稱暢通無阻。師三爺於是逐漸鬆開心中糾結,一遍一遍地撫摸他小兒子那身軟乎乎的皮草來。

小斑斑在他懷裏蹭頭蹭尾,喜悅非常。大概以它敏感的小心思也察覺得到,家裏要少一個爭寵的對手了。

葛嶽峙在正駕駛座開車,師三爺則對身旁的小外甥不厭其煩地叮囑道:“你去了那邊,一定要跟緊你爸爸。他雖然沒什麼人情味兒,但好歹不會害你。你年紀小,要多聽聽他的人生經驗。他雖然狡猾,又渾身銅臭,但能拿下你媽媽,就有他的厲害之處。你去了那邊,跟那些外國佬要好好相處,但再怎麼誌趣相投,也要防著他們一點!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外國佬當年侵略過咱們,今天還強盜似的扣留著當年從咱們這搶奪的戰利品,這仇恨不共戴天,你心裏不能忘……”

林小魚一臉哀怨又無力,他捂住耳朵嚷道:“小舅舅,這些我都知道拉!你就甭嘮叨個沒完沒了了!我都要走了,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期滿釋放,你就跟我說點親切些的話吧!”

“我這話說得不親切?!”師三爺吹胡子瞪眼睛。

林小魚擺擺手。他支肘托腮望向車窗外飛速後退的景物,顯得心不在焉。師三爺當他是要離開,心中煩悶,便也不再多言。葛嶽峙從前方方向鏡朝後麵兩人睃去一眼。他的目光在林小魚臉上多停留了兩秒,眼底露出一絲警惕來。

昨天他就發現書房抽屜裏少了一份重要文件。這事事關重大,他沒有聲張。他有些疑心是林小魚做的,因為自家養父不可能做這種事,別人也進不了書房。但林小魚的鑰匙是從哪裏得來的呢?

他的懷疑無根無據,不過憑空猜測罷了。畢竟那文件林小魚這外行人看不懂,且他就要出國了,偷個文件做什麼?難道是勾結外人?

無論如何,現在他就要將這尊大佛送走了,他可不想臨時出什麼幺蛾子。不把林小魚交到林崎嶼手中,他就一刻也不會鬆懈。

葛嶽峙一邊開車,一邊留意著周圍動靜。他安排了屬下在前麵開道,一有情況便馬上彙報。就目前看來,一切正常。

還差七百公裏路程就到機場了。就在這時,林小魚突然痛呼一聲。他抱著絞痛的腹部,額冒冷汗,咬著嘴唇痛苦地說道:“小舅舅,我肚子疼,我想上洗手間!”

在這附近隻有一家加油站有洗手間,師三爺讓葛嶽峙將車子停在那裏。

葛嶽峙漫不經心地瞥了林小魚一眼。林小魚的疼的確是真疼,可他還是不放心,他擔心這是林小魚的苦肉計。他對師三爺說道:“三爺,這邊的衛生間不大衛生,咱們還是到下一個加油站吧。”

師三爺還沒答應,林小魚立刻大聲地叫嚷起來:“不行不行!我忍不住了!一定要在這裏!我要下車!小舅舅!我疼死了!”他將求救的目光投向攙扶著自己的師三爺。

師三爺有些為難。“就一次而已,湊合著用用吧!”

葛嶽峙語氣堅決地說道:“三爺,這地方治安不好,常常有小孩被變態襲擊的新聞傳出,表少爺這麼‘可愛’,還是注意點安全吧。”

“葛嶽峙你胡說!你究竟是什麼居心,要這樣折磨我!”林小魚氣得尖聲大叫。

他還要吵鬧,然而葛嶽峙輕飄飄的一個眼神,當即駭得他閉上嘴巴。

師三爺最終也覺得安全第一,於是在林小魚憤恨又不安的目光中,葛嶽峙推動握杆,繼續前行。

待他們的車開離加油站,片刻後,在他們身後,從加油站後麵緩緩轉出一輛黑色轎車,無聲無息地追著他們朝前駛去。

三人很快抵達第二個加油站。葛嶽峙心中依然不安,但這時他也不好再說什麼。

林小魚一臉憤憤地進了站旁的衛生間。他一個人進去,葛嶽峙跟師三爺等在外麵。他剛闔上衛生間的門,立刻心急火燎地掏出手機。他打電話給談鋒。將這裏的突發狀況跟對方悉數彙報。

為了不露出馬腳,他特意在出發前喝了一大罐冰羊奶。如今才能疼得情真意切。為了配合談鋒的這次計劃,他可是豁出生命了!

談鋒的答複隻有一句話:在洗手間待十分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