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連成緊緊抱著我,我的淚水就像開了閘一樣止不住地往下流。我恨自己,為什麼想要改變原來的生活。
為了孩子別說是做陪酒小姐,就是真的到了需要我出去賣的那一天,我也願意,隻要把孩子放在我身邊。
可我選擇了改變,卻無法承擔改變帶來的後果,現在,我五髒六肺都在糾結著後悔著。
“我知道你著急,樂怡。”他連聲叫著我,抱著我,任由我的淚水鼻涕抹了他一身。
“行,我們過去調一下監控。”警察的話把我僅有的理智拉了回來,我一把推開何連成,自己幾步追上警察問:“有監控?”
老師在一旁解釋說:“我們園裏有監控的。”
我已經崩潰的心裏升起一點希望,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何連成還是那樣小心而耐心地陪著我,同時打了幾個電話出去,都是讓人幫忙的找孩子的。
來到監控室,我從錄像裏看到,來接孩子的人和老師形容的一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直發女子。警察再三和我確認:“你不認識這個人?”
我肯定地點頭:“不認識。”
從最開始的失望,到有了一點希望,然後再次有了失望。我的心在這幾個小時裏大起大落,亂得不知成了什麼樣子,苦澀的味道從心底漫上來,我喉嚨發甜,嗓子發緊。
“別急,要相信帝都的警力,一定會找到的。”何連成看著我再次蒼白起來的臉,緊緊握著我的手安慰。
警察帶著證據走了,我失魂落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幼兒園的大門,站在平安大街上,滿街都是風,吹得我後悔得想死。
“樂怡,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害怕。孩子一定會找回來的,你放心!”何連成擁著我,在我額頭上輕輕印下一吻。
他的吻點醒了我,我像是被什麼蟄著一樣從他懷裏跳了出來。
他有些驚慌地看著我,想要上前再次抱著我,我卻連連往後退了幾步,他馬上停了下來,急切地說:“別動,後麵有車!”
我幾乎聽不到他在說什麼,歇斯底裏地搖頭說:“何連成!你不要誘惑我,我就是迷戀上你,才會去上海,才會去努力開什麼會……我討厭你……我討厭自己是個蕩婦,我把孩子扔在帝都,和你在外麵風流快活。我和你上床的時候,從來沒想過孩子在幹什麼……”
我一邊說一邊後退,眼淚擋住了視線。我是一個不稱職的媽媽,我為了自己可笑的**,把孩子單獨扔在諾大的帝都……從來沒想到弱小的他們會遇到什麼不測。我竟然奢望會再次遇到愛情,為了這遙不可及的東西,我的孩子出事了,我的孩子找不到了,我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我看著何連成,一步一步後退,我想遠離這個男人,永遠離開他,我受不了他誘惑,我會沉溺在他的眼睛裏……我會想從他的眼神裏去奢望我不可能得到的東西……
“樂怡!”他臉色一變,衝了過來,猛地把我擁到懷裏,然後一個轉身。我隻覺得身子被重重撞了一下,眼前的一切都放慢了,我感覺到腰間有一雙手緊緊地抱著我,看到一滴鮮紅的液體從我眼前慢慢飛過去……然後我身子像是被撞到了鐵板上,渾身的骨頭都被拍碎了,緊接著眼前一黑,我失去了知覺。
我覺得自己就像是漂在浮冰上,渾身冰冷。眼前都是雜亂無章的圖片,一會兒是兩個孩子的笑臉,一會兒是何連成帶著誘惑的笑,一會是爸爸的臉,一會是媽媽的……我的一生用鏡頭一樣的形式在我眼前展開……耳邊也同樣吵雜……樂怡,說你愛我……樂怡,說你愛我……
“媽媽,醒醒。”
“媽媽,醒醒。”
……有熟悉稚嫩溫暖的聲音在我耳邊聽,叫得我頭疼欲裂,我想看看是誰在叫我,眼前卻漆黑一片。
“媽媽,你不要我們了麼……”
“媽好,童童害怕……”
無數個這樣稚嫩的聲音擠到我的腦海裏,童童?媽媽?我忽然想起來……我有兩個孩子啊,是他們在叫我啊。
在這一瞬間,尖銳的疼撕裂了黑暗,我最先感覺到的是我的眼皮,重有千斤,壓得我用盡全身的力氣也睜不開眼睛。
“媽媽,元元想你……”聲音清晰地響在我耳邊,緊接著我的手回來了,我能感到有一雙軟軟的小手握著我的手。
終於,我抵抗過了那難以言說的重量,睜開了眼睛,入目就是一對哭得紅腫的眼睛,是童童的。
昏迷前的一切迅速地闖進腦子裏,如同格式化後的硬盤重存儲進新的東西,那種信息量大得讓我頭疼欲裂,我愣怔了好一會兒,才適應了腦子裏的那些內容。
我看著眼前越來越清晰的兩張小臉,猛然意識到眼前的是童童和元元,是我今生最珍貴的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