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晚雲和鄭海濤先下樓去點餐,我與何蕭走在最後。
現在是下班高峰,電梯裏人滿為患,等到陳曉彤上去以後,電梯就發出一聲短促的警示聲,然後緩緩關上門。我一看這一班是趕不上了,向他們擺擺說:“你們先下去吧。”
等他們走後,我才發現電梯間裏隻剩下我與何蕭,氣氛有點尷尬了。
他看著我距離他遠遠地站著,語氣很淡,帶著一點故意裝出來的不經意問:“你很討厭我嗎?”
“沒有。”我馬上條件反射的說,“你多想了。”
“我覺得你不喜歡我。”何蕭說。
我心裏暗想,喜歡你?鬼才喜歡你。可是愛屋及烏的原因,我現在越來越討厭何蕭。原來,在不知道他們之間確切關係前,我對何蕭印象也還可以。努力上進,人聰明肯幹,還能吃苦,除了氣質上有點病弱以外,似乎沒什麼缺點。但是,自從我與何連成在一起,就越看他越不順眼了。
“何總想多了,談不上喜歡不喜歡,我們隻是商務關係。”我馬上劃清了界線。
他頓了頓才說:“你說得也對,隻是商務關係。現在終止合作了,連這種關係也不用維持下去了。”
我沒說話,他的話讓我沒法接下去,我否認承認都不合適。
“上半年咱們合作確實有一些問題存在,不過整體還算滿意。但是某些事情,你知道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何蕭不知道在試圖解釋什麼。
我馬上笑著說:“即便您不擔終止,我可能也會先提出來。”
“為什麼?”他反問,“是何連成的原因?”
“是。”我直言不諱。
他忽然就笑了說:“你不應該公私不分的,我覺得你難得少數靠理智支配行為的女人之一。”
“您看錯了,我真是靠感情支配行為。”我說著,心裏暗想,如果真有人公私分得分明,那還是人嗎?人本來就是感情動物,每一個行為動作後麵都有一定的感情,不可能有不受感情影響的行為。
“可能您是這樣的人,公是公,私是私的。”我補充了一句,語氣不太好。
他聽了我的話,張了張嘴想說什麼,最終沒說出來,把話轉到了上半年的合作上:“上半年合作確實存在一些問題,除了在銀行推進不順利以外,還有你的宣傳策略,故意誇大收益和預期,會讓老的投資者產生失望情緒。不過,也虧了你的刻意誇大,讓投資團隊的人覺得頭上天天懸著一把刀,效果出乎意料的好。”何蕭嘴角帶著微笑說。
即使我距離他有點遠,電梯間才多大的空間,他的話一字不漏清清楚楚傳到了我的耳朵裏。我頭一下子就懵掉了,原來竟然真有這樣的瘋子,照著廣告宣傳的效果去努力。我是不是也成了幫凶?!他的好業績,竟然會與我有關係?我一時間哭笑不得,何連成的失敗裏,終於也有了我的功勞。
“何連成和你說過我與他之間的關係吧。”他盯著電梯麵板上緩緩變化的數字鍵說,“翰華基金的成立,本來是替何少董樹立的董事會威信的綠葉。沒想到在咱們兩個天衣無縫的合作中,翰華成了主角。”
我心裏後悔懊惱都有,但已經迅速冷靜下來。我看著說:“我隻本著盡事做事的原則,並沒有刻意做什麼或者不做什麼。上半年沒做到的地方還請何總多包涵。”
電梯經過這一層沒停,裏麵滿員了。
我們身後不知什麼時候也來了一些人,其中藍華的一個員工走到何蕭麵前打了一聲招呼:“何總過來了?”
何蕭點了點頭說:“來和林總談合作。”
那個人眼光在我身上打量了一下,迅速轉到笑著說:“還以為您來找少董呢。”
何蕭搖了搖頭,終於來了電梯,我與他一起上去,身後又迅速擁進來不少人。我原本是刻意和他拉開距離的,誰知人湧了進來,把我迅速擠到他身邊。
在帝都有幾個場合,會讓與陌生人親密相處,其中之一就是上下班高峰的電梯,人和人之間恨不得貼麵而站,早上的時候還要小心大家手裏拎著的各色古怪早餐。
我與何蕭錯了半個身子,差不多麵對著麵,中間不過兩三厘米的距離。他白皙得幾乎病態的皮膚下青色的血管我都能看清楚,想不看都難,一低頭就變成我靠在他懷裏的曖昧姿勢。隻能這樣渾身僵硬地站著。
我覺得這樣別扭急了,他倒是泰然自若,在下一撥人擠進來的雜亂時間,他低聲說:“你與他一起乘電梯的時候,可恨不得擠到一起?我能吃了你,這樣站不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