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龍喝茶之後慢慢在雅間走了幾步,來到窗口,打量作坊。
他最後還是回到茶幾上麵,向餘玠及朱文炳拱手一禮說道:“下官內心慚愧呀,作為一個府治之地,作坊無論數量還是稅賦,竟然遠遠不及昌州一個昌元縣。下官實在無能呀。”
餘玠及朱文炳一邊還禮,一邊安慰幾聲。
秦玉龍這一招讓所有人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是好。
眾人除了兩位大佬,個個都覺得莫名其妙。
畢竟,天下也隻有一個趙平,隻能說昌元縣運氣太好,而不是你無能。
如果說無能,天下所有的知府知州也無能。
但是秦玉龍在已經得到趙家莊作如此之多的作坊,還能如此清醒認識這些,顯然確實穩重踏實,確實是一個做官的人。
不但會做官,更會做人。
餘玠及朱文炳兩人互相看了一眼,撫須點點頭。
說完之後,秦玉龍又忍不住歎氣說道:“嘉定本來還有一個藝鑫五金作坊,本來一片前景不錯,沒有料到胡人來了之後,都快要倒閉了。”
現場對於辦作坊經驗,莫過於趙平。
眾人的眼光不由得一起向趙平望去。
趙平心裏不禁一陣苦笑,這是被對方賴上了。
自己不但要在這裏辦作坊,還要扶持嘉定的作坊。
果然善人不好當呀,這些都是洗星宣傳自己是一個善人的後遺症。
關鍵的是,秦玉龍太會抓住時機了,這裏不但有嘉定官府的人,還有大帥方麵的人。
他們都在看自己如何表演善人這個角色,而且興趣非常濃。
趙平不敢怠慢,急忙上前一禮,說道:“伯父,這個作坊我也聽說過,並且酒坊的部分器械還是他們打造的。如此好好的一個作坊,怎麼就快要倒閉了呢?”
秦玉龍不禁長長地歎氣一聲,說道:“還不是與胡人有關。胡人來到嘉定之後,藝鑫五金作坊失去了其它活計,被迫轉行製作兵器。”
趙平點點頭,心想有了官府訂單,應該是好事呢,怎麼又要倒閉呢?
秦玉龍仿佛陷入了回憶,說道:“這本來是一件好事,原來戰爭一個月就結束了。沒想到,這一場戰爭一拖三個月。藝鑫五金也全心全意打造兵器,對嘉定防守起了很大的作用。”
胡人也嘉定雙方打戰,表麵是餘玠在與胡人打仗,其實也是嘉定一方在打仗。
嘉定雖然沒有直接參戰,但是竭盡全力在後勤給予支持。
餘玠不是沒有帶來糧草兵器,但是架不住戰爭拖得太久了。
隨著戰爭的持續,餘玠越來越離不開嘉定支援。
到了後來,幾乎是嘉定方麵獨力支撐。
嘉定不但糧草兵器支持,甚至還不得不征集兵馬支持。
此戰,不但把四川財政幾乎打光了,嘉定更是被搜刮得一幹二淨。
老百姓不是沒有怨言,但是官府宣傳到位,還是最終接受了。
藝鑫五金可以說與嘉定同甘苦共命運,也是嘉定的一個縮影與寫照。
開始還有銅錢周轉,隨著官府財政越來越困難,藝鑫五金也越來越困難。
隨著戰爭拖延,藝鑫五金出現資金困難,原來拒絕會子,後來不但收會子,甚至隻要值錢的也可以抵押。
隨著官府不斷欠賬,完全是藝鑫在咬牙苦苦支撐。
讓藝鑫五金為難的是,官府雖然欠賬不給,但是催兵器卻非常積極。
趙雷氏火冒三丈,叉腰指著官府大罵。
不但捕快被趙雷氏破口大罵大罵,就是捕快頭子陳名龍也被趙雷氏罵得狗血噴頭。
罵到後來,陳名龍幹脆不來了。
趙雷氏終於出了一口惡氣,痛痛快快喝茶。
次日,趙雷氏傻眼了,來的不是捕快,而是將士。
陳名龍雖然被趙雷氏罵得狗血噴頭,但是依然客客氣氣了。
畢竟,官府老是欠錢,他替知府挨罵那是應該的。
隻不過官府欠錢太多了,他也沒有臉皮去催促兵器。
更何況,由於整個嘉定日漸困頓,偷竊搶劫越來越嚴重,官府不得不讓捕快把大部分放在治安上麵。
將士們根本不與她客氣一番,直接大大咧咧要求藝鑫五金把兵器拿出。
趙雷氏更加氣憤,家裏為了製作兵器,不但把所有書畫抵押上去,而且就是房子也抵押給當鋪。
但是,官府不但不給錢,反而如盜賊一樣直接拿走。
現在更好,這些賊配軍氣勢洶洶,非要他們把所有兵器一次性給齊。
這些賊配軍不但一點兒不像客人,反而當自己當成主人,把趙雷氏一家人喝來呼去。
趙雷氏再也不能忍受了,上前指著這些賊配軍破口大罵,罵得要多難聽就多難聽。
這一群賊配軍也不禁大怒,恰恰這個士卒的一個兄弟戰死,聽到這個潑婦罵得如此難聽,上前就把趙雷氏一把推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