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張一廣一家愁眉苦臉之際,莊子的鑼敲響了。
“張家莊聽了,幾時在本莊住茅草房的人,一人可以領取十斤大米。地點就在亭子那裏發放。”護院一邊敲鑼,一邊大聲叫喊。
他的妻子張胡氏母親張王氏抽泣的臉頓時停止下來,耳朵高高豎起,不敢放過一個字的聲音。
張一廣一家人個個眼睛瞪得如牛眼,仿佛眼珠子差點從眼眶掉出。
張啟利驚呆了,張著嘴,半天說不出話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搖了搖頭說:“這是真的?我不信,張家莊還是已經給了嗎?”
“就是,主家什麼時候有這麼大方了,老身也不相信。”張王氏搖搖頭,如同雷轟電掣一般。
“爺爺,奶奶,”張大郎與他們不同,頓時高興跳了起來,拿起麻袋就向屋子外麵衝出去,“這是真的,是官府發放的,就在亭子那裏。”
“就是,不但有大米,而且衣物。”張二郎一邊搓手,一邊縮著身子,不停地嗬氣,隨後跟著大郎後麵,“紙衣太冷了,快凍死了。”
“走,去拿衣物,晚了就沒有衣物了。”他後麵跟著三個弟弟妹妹一邊從屋子衝出去,一邊高興地叫喊。
他們同樣穿著紙衣,幾個人擠在一起互相取暖。
即使如此,也冷得打抖,鼻涕長流,手腳紅腫。
現在聽到有衣物,比聽到糧食還要高興。
張啟利打量兒子一眼,將信將疑地說道:“老夫出去看看,是否是真的。”
說完,他拿起家裏一個木棍,雖然走在後麵,速度比他們還快。
張胡氏及張王氏看著張啟利的背影,眼裏一陣激動,身子搖晃幾下。
可是看著躺在床上不能動彈的張一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均一陣苦笑,尷尬不已。
“娘親,娘子,你們出出去吧,也許晚上真的就沒有了。”張一廣當然知道母親與妻子的想法,對著她們兩個揮揮手,“我自己會照顧自己。”
張王氏搖搖頭,一臉慈愛地望著張一廣:“大郎,為娘照顧你,讓兒息婦他們出去領取衣物。”
她其實心裏非常想去看看,可是看到兒子躺在床上,怎麼也舍不得。
“官人,奴家沒有可以挑選的衣物,奴家就在家裏陪同官人。”張胡氏其實非常想出去看看,可是婆婆不離開,她這個兒息婦怎麼好開口。
“娘親,你也看見了,孩兒隻有躺在床上養息,你們在不都是一樣。”張一廣一臉苦笑,指著綁著夾板的大腿,“倒不如你與娘子一起出去散心,看看衣物是否合身,順便也給父親與孩兒挑選兩套。”
他的父親早已出去,還走在幾個兒女前麵。
他當然不是為了挑選食物,而是幫助官府下貨,看看能否掙點零錢。
家窮就是這個樣子,隻有想方設法找錢,哪怕是一文也好。
張王氏仔細打量張一廣的大腿,又輕輕撫摸受傷的地方,歎了口氣:“大郎,那你要小心,為娘與兒息婦出去給挑選衣物。”
“官人,那你要小心,奴家與娘親卻領取衣物,你的自然不會少的。”張胡氏猶豫一番,忍不住心裏激動。
張一廣家裏在為了發放糧食在爭論,張家莊高層更是爭論更是厲害。
不過爭論不是發放大米的問題,而是土地的問題。
作為一個大家族,張家自然也有自己議事堂的。
張家莊的議事堂格局與謝家莊差不多,不過相對而言,就要簡陋許多。
雖然正中是天地君親師的牌子,不過香案隻有一個香爐,地麵也沒有地毯,屋子幾乎小了大半。
老族長張利長雖然已經退下,不過威望還在,當仁不讓坐在上方。
張和斌兄弟這兩個正副族長緊緊坐在他的下麵,隨後就是張家莊其它耆老長老之類。
張和斌咳嗽一聲,作為族長率先發言:“官府想在這裏修建衙門、學堂、醫館、及難民住宅等,各位耆老有什麼看法,不妨提出來。”
十個耆老互相看了看,一邊喝茶,一邊思考,沒有人說話。
“官府要說購買土地,各位耆老覺得多少合適?”看到沒有人說話,張和氣打破平靜。
一個叫做張和近之人率先在耆老率先說話:“族長,老夫覺得,官府購買土地,價格肯定不會太高,張家莊肯定要吃虧。這樣吧,老夫建議,官府十畝,難民十畝。”
張和近大約五十左右,須發有少量白發,眼袋較大,眼角有不少皺紋,個子不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