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毒已經解了,剛剛能下地,他便抱著悅池來到了雪山山腳,他不知道天意帶著白池住在哪裏,派了許多人上山去找,然而都沒有一點線索。最後還是天意在山頂看到了在山上苦苦尋找的士兵,於是跟著他們下得山來。
餘君玨一見到他便立刻知道他是誰,那樣冰雪一般清冽的氣息和天人一般的飄逸氣質,就是當初從他身邊帶走白池的人。
餘君玨身上的銳氣似乎消失殆盡了,他客氣地請天意幫他帶話給白池,他想接白池回家。他早已昭告天下,白池是他唯一的皇後。
看著天意孤身前來,餘君玨的心變得不安,他預感到有什麼東西離他而去了。
“她還在恨我嗎?”餘君玨問道。
天意搖頭,“她說她是封住記憶之前的白池,那十年的時光不過是一場夢,希望你可以早早放下。”
“真的隻是夢嗎?悅池呢?難道她一點都不在乎嗎?”餘君玨黯然道。
“她相信你會好好善待悅池的。”天意有些不忍,他勸道:“她與你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還是早早忘記的好。”
“是嗎?”餘君玨忽然大笑,將心中的絕望和痛通通掩蓋。
餘君玨在雪山腳下守了足足三個月,白池都沒有下山來,他知道,他們兩個的緣分盡了。他帶著悅池黯然返回了烏國。他找到了白池的老嬤嬤,要回了憐兒,他善待她們,他心中還有絲絲期盼,如果白池想念她們其中任何一個了,他便可以見到她了,他失去了她的心,能抓住的也就這麼點了。
邦國,皇宮。
林朗被帶了回來,一病不起。無論看多少大夫,吃多少藥,他都那麼渾渾噩噩的。
皇上皇後急白了頭發也毫無辦法,李環兒天天守著他哭,她知道他在怨、在恨。他在前方拚命,他們卻合夥將他的妻子出賣了!
“太子哥哥,我求求你,你就醒來吧,隻要你肯醒過來,要我幹什麼我都肯。”李環兒抱著他哭,可是他一點反應都沒有。
林鵬心裏難過,忽然他轉身跑了出去,皇後忙跟了去。他一直跑進了東宮,從櫃子裏翻出了白池做的一套褻衣,褲子已經做好,上衣卻尚未完工,還剩兩隻袖子沒有縫上去。
“鵬兒,你在幹什麼?”皇後看著林鵬小小的身子在櫃子裏翻找,不禁問道。
林鵬抱著那套衣服爬出來,看著皇後道:“哥哥一定是想念白池了,這是白池給哥哥做的衣服,哥哥知道了一定會開心的。”
皇後轉過臉,紅了眼眶,用白池換回灞口,是無奈之舉,她也不願意的啊,隻是為了邦國千萬百姓,不得已而為之。
林鵬將衣服放到林朗手裏,趴在他耳邊說話:“哥哥,你摸摸看,是白池給你做的衣服,她親手做的,很好看,很舒服的。”
林朗終於有了點反應,他緊閉的眼角流出眼淚來,他的手握緊了手裏的衣服。
“哥哥醒了!”林鵬開心地大叫,皇上皇後都鬆了口氣,皇後擦著眼淚歎氣,可算醒了。
林朗雖然醒了,可是意誌消沉,整日裏喝得爛醉如泥,他懷裏緊緊抱著那套不完整的衣服,喝醉了他便對著那衣服說話,摩挲著殘缺的衣袖接口,他說著說著便掉下淚來。
皇上皇後急得病倒了,邦國上下頓時亂作一團。李環兒跑到林朗麵前,哭著求他振作起來,林朗隻是看著她冷笑,一句話也不說。李環兒被他冷漠的眼神驚到了,她知道他恨死她了!她失魂落魄地離開了東宮,從此再也沒有踏進來過。
林朗終是重新振作了起來,他還是像從前一樣勤於政事,然而,宮人們發現,他似乎不會笑了,他們再也無法看到他溫暖得如太陽一般的笑容了。
一年後,林朗登基為帝。
烏國和邦國沒有再開戰,他們守著各自的國家,用心治理天下,期望可以讓百姓過得更好。
五年後,林鵬已經稍稍解事,有一天他忽然問林朗:“哥哥,當年你明明知道白池不在烏國,為何不去找她?”
林朗站在窗邊,朝著雪山的方向看去,遠遠的仿佛能看到那抹影子,他歎道:“那時候你還那麼小。我既然挑起了邦國這副擔子,又豈能輕易放下。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不,哥哥,我已長大,邦國還有那麼多忠心和有才能的大臣們輔佐,你想做什麼就去吧。”林鵬已經快九歲,說話卻如大人一般穩重。
林朗轉頭看著他,“可是,已經錯過了那麼久,她不會還在原地等我的。更何況還有那麼優秀的男人在愛著她。”
林鵬有些生氣,他道:“哥哥,你是自卑了麼?你不去當麵問問她,怎麼知道她心裏怎麼想的。”
當麵問問她?要去當麵問問她嗎?林朗看著遙遠的雪山自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