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點點頭。見對方的態度前倨後恭,便知自己堅持打這點到即止的一架,算是達到目的了。於是收起拳架,抱拳道:“多謝前輩賜教。”
韓勝超連連擺手:“前輩二字可當不起。道友年輕有為,不是我們這等注定大道無望的半吊子散修能比的。今日大開眼界的是我。”
一場來回不過數招的鬥法,無意間拉近了雙方的距離。
遊離佯裝一番天人交戰,這才接受韓勝超的邀請,隨他去見一見那位秦家少爺。事到如今,他已基本斷定,父親多半是落在這位秦少爺手中了。隻要有眼前這位無論是境界還是戰鬥經驗,都在自己之上的韓勝超在,自己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強行救出父親的。
“隻能見機行事了。”
這般想著,遊離便跟隨韓勝超來到鎮北兩裏外的山腳,楊家的別業便坐落在此。
楊伯才不虧為地方巨富,別業修建得頗為豪華。二人跟著管家穿行於亭台廊榭之間,真有一股子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新鮮感。
二人在客廳落座後,不一會兒,便有一道清亮的聲音隔著屏風飄來。
“韓師父,你回來了?”
隨後,一位身穿青色儒衫的白皙少年,興衝衝地跑了進來。
那少年跟韓勝超一番交談,這才在韓勝超的引薦下,對著遊離作揖見禮。
“道心道友,這位是我家樂心少爺,這次從縣城出來,一為散心,二是來收購一些藥材。”
遊離起身打個稽首,“見過秦居士。”
秦樂心雖然比遊離年長三四歲,表現出來的心性,反而不比遊離成熟。隻見他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奇道:“道心小道長,敢問在哪座仙山清修?”
遊離聞言,知道若不說出自己的來曆,對方顯然不會徹底放心,便回道:“踇隅山上指玄觀。”
秦樂心道:“踇隅山嗎?是不是有片杏樹林?那天我遠遠瞧見了,但恐打擾觀裏高道的清修,便沒有登門叨擾,沒想到反倒在這裏遇到個活人。”
好一個不著痕跡的試探!
遊離暗自慶幸自己沒有胡亂謅謊,不然還可能會穿幫了。此子看著童言無忌,沒想到與人打交道竟是這般老練。這就是世家子弟的底蘊嗎?
“前些日子和家師出門修行去了,料想秦居士是敲門無人應吧?”
秦樂心一聽,心照不宣地笑了。
豈止是敲門,還砸門了呢,也沒能砸開你家的護廟法陣啊!
隻見他臉不紅心不跳地回道:“道長果然是道心精微,明察秋毫——冒昧地問一句,道長俗名可是姓遊?”
遊離心道“果然”,這些人還真是有備而來,便坦然道:“秦居士慧眼如炬,此次下山,便是尋找家父來了。”
秦樂心朝韓勝超使個眼色,後者會意,徑直去後廳,不多時,便帶來一人。
遊離定睛一看,正是父親遊明達。
父子二人緊緊相擁,欣喜異常。眼見父親隻是略顯憔悴,並無外傷,遊離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了下來。
秦樂心對著二人長揖一禮,誠心致歉道:“讓遊伯伯受驚了。實不相瞞,家祖身負重傷,急需一味陰魂草入藥,卻遍尋聖山城周邊藥商不得。聽說踇隅山有野生陰魂草生長,就來碰碰運氣。
“那日,本鎮藥商楊老伯親自作陪,帶著一隻尋寶妖獸赤鼻鼠,在踇隅山一帶輾轉了好幾天,好不容易循著氣味找到了蛛絲馬跡,卻發現已被人捷足先登了。我們一路追蹤到你家,不想卻引起誤會,還起了些衝突。”
遊離看看父親,遊明達笑道:“的確是場誤會。陰魂草本是一株雙根,一株給你娘留著,準備送到山上孝敬你師父的,還有一株我擔心藥性流失太快,準備趁著天還沒黑,趕到鎮子上賣掉。結果剛出門就遇到他們了。他們買下後,便想買下第二株,我推說沒有,跟一個性子急的動了手。”
話一說開,雙方的情緒便徹底緩和下來。
適值午夜,楊伯才出麵,讓管家置辦宵夜,並親自給這父子二人賠不是。
大人們酒至半酣,話匣子一開,就熱鬧起來了。遊離和秦樂心尚未達到飲酒年齡,便隻吃菜聊天,慢慢也熟悉起來。
“秦居士,你曾祖父受的是什麼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