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頭看著高大的城牆,遊離卻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姬居老兒賭個博都要把他帶著,意圖太明顯了。無非是把他當錢袋子,等到自己這邊的盤纏也給他敗得精光了,他再反手把自己交給王窕,兩頭拿錢花,典型的穩賺不賠的買賣,換成他也會這麼幹的。
此時,他已經開始琢磨著逃跑計劃了。
先前在野外,打肯定是打不過的,隻能乖乖認慫,花錢消災。好在這老小子有個嗜賭如命的弱點,等到他在賭坊中大殺四方時,自己有的是機會逃命。
心中打定主意,便跟著姬居來到城門前。
姬居取出度牒信牌,守軍看了,躬身抱拳,直接放行。到遊離時,卻還要求看關牒。
遊離指著姬居道:“我和他一起的。”
“近日城中戒嚴,上頭明令,所有人等一律詳查。還請小友不要讓我們難做。”
見對方堅持,遊離便取出自己的信牌,遞了上去。
守軍翻了翻,問道:“玄真,還是真玄?”
遊離道:“真玄派。”
守軍似是沒聽說過,特地叫來一個年輕的道士,築基初期修為,看樣子,極有可能是安西州道正司的受籙道士。
那道士仔細看了看,對守軍說道:
“真玄派是今年剛入的《神官道冊》,信牌沒問題。放行吧。”
又朝姬居和遊離點點頭,叮囑道:
“兩位道友,貧道是本州道正司的執法道士。前些日子,有大桓國不法修士當街行凶,如今還在潛逃中,故城中一直在嚴查各路修士。二位若無特別事由,建議不要到處亂走。如有相關線索,歡迎到道正司檢舉。”
說完,遞來一張黃底的通緝令。
遊離接過榜單,跟著姬居一起入了城。
守軍輕聲問道:
“靜思道長,這是通緝令下發以來,咱們東城門第三批入城的仙師了吧?就這麼放他們進去,真的好嗎?”
靜思笑道:
“當然不好。但是腿長在他們腳上,咱們管得著嗎?放心吧,上頭自有人應付,咱們做好自己的事就好。”
二人進入城中後,遊離立即化身進大觀園的劉姥姥,看這個也稀奇,看那個也好玩。
姬居卻是輕車熟路,徑直離開主街,來到城東南坊市,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僻靜的小巷,鑽入一個不起眼的石門之內。
遊離按下心頭的疑惑,老老實實跟著,直到進入其中才發現,這裏居然是個自成天地的地下賭坊。
裏麵好不熱鬧。無論是鬥雞、鬥蛐蛐等常規的“小賭”,還是葉子戲、擲銅錢猜正反、擲骰子猜大小等便於修士各顯神通的“大賭”,可謂應有盡有。
姬居直接來到一個包廂內,裏麵玩的卻是擲骰子。
至於為什麼這種十分常見的賭法會專門設一個包間,遊離掃了一眼,立即就明白了。
因為整個包間內,全部是有修為在身的修行界人士。
“原來,賭坊也細分了普通人和修士了?”
遊離簡直大開眼界。其實他對這種場合並不排斥,除了因為這裏人多眼雜,便於他逃命外,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賭坊裏魚龍混雜,彙集了一教六家九流的各色人等,是打探消息的絕佳去處。
姬居來到賭桌邊,立即有人自覺地讓開兩個身位來。
在場的都是混跡江湖的老油條了,都不需要姬居刻意放出凝丹期的威壓,便知道來了個不好惹的。
姬居用詢問的眼神看了看遊離,見他搖了搖頭,便不再管他,朝對麵的莊家喊道:
“加一位。”
“好嘞!加一位,大還是小?趕快押注,買定離手嘍。”莊家一聲招呼,繼續開下一局。
姬居扔出一貫,毫不猶豫押了大。不出意外地輸了。
他卻是不管不顧,繼續押大。結果呢,還是輸。
到這時,剛借到手的兩貫錢還沒捂熱,就為堆高別人麵前的錢山作出了貢獻。
兩局而已,姬居顯然不可能過癮,於是用手肘推了遊離兩把,示意拿錢。
遊離無奈,又取出一貫錢。
姬居皺了皺眉,顯然是嫌少了,於是直接讓他押大。
遊離依言將那一串銅錢扔到刻著“大”字的一邊。
眼看著莊家即將放下手中的竹筒,三隻骰子在筒內旋轉不已,發出相互碰撞的清脆聲響,姬居兩眼瞪成燈籠大,雙手握得死死的,緊張兮兮地喊著:
“大!大!大!”
竹筒抽離,四五六,大。
姬居一蹦老高,激動地原地轉了三圈,竟是老淚縱橫。
“不容易啊,時隔十年又五個月又二十三天,老夫終於又開始贏錢了!”
遊離看著熱淚盈眶的姬居,平靜地笑笑,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