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現在偷偷跑出去,扔到無人的小巷子裏,大都督府還是能循著線索找上來。
怎麼辦?
正當他滿屋子來回踱步時,燭火再次無聲搖曳,有一絲寒風鑽入屋內。
遊離本來就精神高度緊張,所以第一時間就察覺到異樣。可再看看門窗,都關得嚴嚴實實的,並沒有被入侵的跡象。
不過,殷鑒在前,他絲毫不敢大意——萬一那廝又殺個回馬槍呢?
抱著這樣的心態,他繼續佯裝什麼都沒察覺,繼續煩惱如何處理兩具屍體。
片刻後,房內依舊一片死寂。他一度以為是自己精神緊繃,以至出現了幻覺,想了想,便幹脆先行舉行一個簡單的煉度儀式,超度亡靈。
這二人是被人以秘術強行分開三魂七魄的,屬於慘死之人。雖然三魂已飛逝,七魄還沒有完全散離本體,若不處理,任其吸收陰氣,極有可能被死前一口怨念主宰,肉身進一步屍化,演變成怨念頗重的僵屍。到時,就是害人又害己了。
遊離暗歎一聲,擺設了一個簡易的祭壇,將二屍擺好,繞圈吟誦《救苦經》,引出其體內未散盡的魄識,消解掉鬱積的怨念,助其踏上輪回之路。
念完第三遍《救苦經》時,屍體上空隱現出兩個淡到近乎虛無的身影。
其中一個嘴巴似乎在翕動,遊離全力運轉傳心術,努力接收對方殘存的一小縷意念。
等終於“聽”清了對方的意念,遊離頓時辨別出,此人是那個為死去的刺客持香的兵士。
隻見其說道:“我二人前一刻……還在替人收屍,沒想到……眨眼間卻又要勞動……道長替我們收屍了……身為大隨守疆邊軍,沒死在沙場上……卻落得個這麼窩囊……的死法。有勞道長……了……”
“話音”剛落,二人身形越來越淡,同時朝遊離微微躬身,然後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
遊離怔怔無言,唏噓不已:“兵荒馬亂的世道,人命真是輕賤如螻蟻。希望大山哥還平平安安地活著吧。”
他甩掉心頭的負麵情緒,繼續完成了剩下的煉度科儀。
做完這一切,或許是從兩個死後猶且忠毅無雙的殘魄身上得了正向鼓勵,遊離決定直接將屍身還歸大都督府。
就在他準備將兩具屍體收入獸囊之中時,香燭上的火焰再次跳動起來。
“又來一個?”
遊離忍住罵娘的衝動,掣出明晃晃的匕首,全神戒備起來。
無移時,紗布窗簾微微一晃,燭火也隨之熄滅。遊離頓時感到屋內的威壓直線上升。
他心神一凜,暗叫“不妙”,急忙加大傳心術的運轉。
進入築基期後,遊離的真炁修為進展極度緩慢,但神識修為的進步卻明顯快得多。雖然其心湖的“占地麵積”依舊是十丈見方,並未擴大,但“水位”一直在穩步上升中,從原來的六尺八寸深,直接提升至七尺有餘。
這樣的神識強度,足夠他在一次大戰中,毫無保留地使用一次“心蕩神馳術”,而不至於會立即陷入昏迷了。
在此基礎上全力運轉傳心術,神識的感應能力同樣水漲船高,極限覆蓋範圍已經達到四十五丈。這對於一名築基初期修士而言,殊為不易。
不過,遊離這次全力運轉傳心術,並不是為了探查遠處的動靜,而是要搞清楚房間內究竟混進了什麼,所以施法的重點不在覆蓋麵上,而是小範圍內的覆蓋“深度”上。
一言蔽之,即神識釋放的強度越大,越能深入地探測更加細微的神魂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