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界?”武陽半眯著丹鳳眼,長久不語,似是在努力在腦海中搜刮此人的信息,良久,才征求意見一般地問道,“那個不肯加入薩烏教,卻跑到虎嘯山拜師的小桓族人?”
蘇和笑道:“不錯,正是此人。沒想到前輩竟然也聽說過他?說起來,此人倒真算得上是個妙人。”
武陽頓時來了興致,難道主動開口問道:“怎麼個妙法?”
“蕭遠界乃是蕭皇後的嫡親侄子,打小不安分……”
當下,蘇和便開始娓娓道來。
——————————
卻說遊離一行人乘坐青梟,漸漸脫離戰場,迤迤然往東南方向飛去。
劉在坐在最前方,撐開一個真炁護罩,替身後的兩個少年遮風擋雪。
遊大山麵色慘白,嘴唇幹燥、皸裂,竟隱隱出現了脫水跡象。
遊離真要喂服一粒藥丸,卻被劉在出言製止。
“你哥的魂魄識海,被那桓獏強行擠入了一般的神魂,隨後又被我迅速抽離出去。這一來一去,便似一個長期挨餓的人,胃囊之中突然塞入大量食物,卻又被瞬間嘔吐出來,胃囊在短時間內沒能適應劇烈的變化而已。
“他隻要按照煉心口訣去穩固魂魄,不用多久就可以恢複了。福禍相依,這次遭遇說不定反而會成為他修道的契機,也未可知。”
遊離點點頭,隨即受到師兄的啟發,開啟了青蚨眼。
隻見遊大山渾身上下,散發著似白非白,似灰非灰的黯淡光芒,一看就是個對財運完全絕緣的“絕運體”。不過,總體而言,依舊還算是個福運之人——在遊離看來,無禍運傍身,便算是有福之人了。
劉在心有所感,轉過身來,好奇地打量著遊離的雙眸,卻發現,除了比自己清澈透亮了些,好像也沒什麼特別之處嘛。
“快,給師兄看看,財運如何?”
遊離早就將師兄運道看在眼中,一身黑色,嗯,是個完全與財運八竿子打不著的黑色。
枉我還拿你當個土豪!
遊離暗暗吐槽一番,突然想起,師父璿玉子曾經說過,由於觀裏缺人手,打算將掌律和賬房二職,一並交給師兄代管啊!
想到這裏,遊離忍不住牙酸——就他這個比自家兄長還絕緣的“絕運體”,指玄觀豈不是個坐吃山空的結局?
一時間,遊離似乎看到了玄真派還沒崛起,就要倒閉在賬房先生的錢袋子裏了。唉,愁死個人。
正自顧自出神,遊離好容易給師兄催促得回過神,隻得幹咳一聲,語重心長道:
“師兄啊,你覺得咱指玄觀小門小戶的,應該怎麼經營才能壯大起來啊?”
劉在瞟了他一眼,說道:
“觀小道不小就行。山上的修道宗門發展,與那山下的世俗王朝治理,方式雖有異,道理卻差不多。歸根結底,人才是關鍵。其他都是浮雲。”
遊離微微皺眉,師兄這話立論雖高,卻有點空中樓閣的意味了。
就在他即將暗暗把師兄打成“我上我也行”一類的“鍵政高手”時,劉在卻繼續說道:
“不過,師父他老人家也說了,咱修道之人,既要眼看高處,更要腳落實處。聽說咱家觀前的鎮子上發現了金烏石礦?既然墨家在爭取,咱們也可以掙個細水長流的買賣嘛。別看現在小觀裏冷清,想著等以後人多了再考慮賺錢攢資源一事,到那時可就晚了。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啊,小師弟。”
呃,遊離張了張嘴巴,剛到嘴邊的話,被師兄這連珠炮似的說教,硬生生給頂了回去,險些憋出內傷。
看師兄這樣子,似乎早就有了一套宗門發展計劃。可他身上明明毫無財運攢聚,難不成這些想法,其實都是師父的?
這裏,遊離其實是看山是山了。他所不知道的是,劉在剛剛在半年前凝結出金丹聖胎,躋身“人仙”行列。
金丹期修士的稱號裏,既然帶上了一個“仙”字,本身就意味著很多。這類處於人間實力巔峰之人,身上往往都有一定程度的氣運傍身。若非如此,又怎麼可能會成功抱丹?
劉在便是如此,隻不過他完成抱丹時間不久,之前為了凝結金丹,早將身上的氣運消耗一空了。現在隻是恰好處於舊運已去,新運未來的狀態罷了。
這種玄妙難言的狀態,其實與一旁遊大山的魂魄狀態有點相似,隻是一個看起來無關緊要,一個則涉及生命危險,所以顯得更迫切一些而已。
一路上,師兄弟二人以心神傳音說著些師門往事,漸漸打成一片。
大雪紛飛,北風呼號。東方天空,泛起了一線魚肚白。
霞光漸亮,那座雪白的雄城,終於出現在二人視野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