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移時,結界受力之處慢慢出現了一絲鬆動,不久便化作一道細長的裂紋。
遊離見狀,心中萬分焦急。於是,一邊配合著心字印,一邊不惜耗費元神本源,維持結界的強度,為自己的“神魂歸竅”爭取更多的時間。
自此,雙方展開了長久的拉鋸戰。
別看那玄珠的神魂很強大,其實隨著角力時間的拉長,並不比遊離好過。雙方比拚的就是意誌力。
不過,所不同的是,遊離是背水一戰,沒有退路可言。加上仇人相見分外眼明,有了這個額外的仇恨值加成,反倒給了遊離以決然果敢的戰鬥意誌。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他因元神本源消耗過多,即將陷入短暫的昏聵的時候,神識之中倏然出現一股熟悉的暖流。
終於,神魂歸竅,心字印歸位!
遊離感覺神魂仿佛打了一個冷顫,瞬間清醒了許多。與此同時,神識與心字印的溝通也回到暢通無阻的狀態。
隻見他心念一動,心字印搖身一變,心湖浪尖之上便出現了一個穿著紅色肚兜的白胖童子。
那童子斜睨了一眼瘦骨嶙峋的遊離,疏淡的眉毛向上一條,鄙夷道:
“元神虧空得這麼厲害,難怪過了這麼久都沒什麼長勁。心相那老小子,眼光實在是差了點。你且到心湖中溫養,這裏交給小爺了。”
遊離有心反駁,卻找不到一條合適的理由,隻得悻悻然照做。
童子言畢,胖腳輕輕一跺腳底的浪花,然後撒丫子朝前狂奔。腳底下的浪濤自行向前奔湧,每每在他落腳之前,提前到位。
一時間,那童子便似那戲水的龍種一般,邊跑邊朝結界外的玄珠嚷道:“呔!那死狗,再敢放肆,小爺就要收你當坐騎了。”
玄珠本來見到遊離的神魂歸竅後,就有些不爽,此時再被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頑童給叫破了根腳,一時惱羞成怒,冷冷道:“哪來的野種,亂認野爹?”
童子大眼怒睜,雙臂環胸,嘟起肉肉的嘴唇,叫罵道:“瞧你這人模狗樣的,不過是隻喪家犬,還敢在小爺麵前裝大爺?看小爺不把你吃屎的毛病給打回來。”
話音未落,小胖手已經推出了一掌。
下一瞬,結界邊突然擴大了數丈,竟是直接將那玄珠給圈了進來。
“這招叫‘開門放狗’。”
童子說著,不待那玄珠有所應對,肉嘟嘟的五指緊緊一握,腳下的浪濤驟然拔高,形成一道聲勢驚人的水龍卷,徑直卷向對方。
到這時,玄珠終於反應過來,想要彌合分開的兩道殘神,這才發現,另一道還被擋在結界之外,竟是無法融合了。他心中一慌,直接釋放出一股黑煙,並將其迅速擴散開去,想要借助黑煙的掩護逃出水龍卷的攻擊範圍。
然而,童子卻已經手持一把比自己個兒還高的銀弓,一頭拄地,拉滿弓弦。弦上立即凝聚出一支長箭。
就在長箭成形之際,玄珠本能地感受到了威脅,不敢再有所保留,沒命地往旁邊逃竄。他很清楚,這個疑似法兵器靈的童子,品質奇高,在這心湖秘境之內,自己斷斷不是對手。
到了這一刻,玄珠懊悔不已。他實在太過自負了,一直以來,自己憑借分魂裂魄術,陰司了不少強者。本以為自己哪怕隻有一縷殘神,要對付這個築基中期的小鬼,也是十拿九穩的事。
事實上,在他第一次試圖入侵遊離的心湖受阻之時,就應該有所警覺了。奈何他一向自負慣了,再加上又與遊離有舊怨,以至於怒氣攻心,不惜違背自己與那個叫作“雪兒”的妖修的約定,擅自對遊離發動攻擊。
弓弦急劇收縮,白色長箭應聲而出,化作一道白芒,射向玄珠。
玄珠沒命地逃竄,奈何那長箭像長了眼睛一樣,無論他跑到哪兒,長箭都會緊隨而至。
左突右奔一陣後,玄珠終於感受到了疲憊。在迅速湧現的絕望情緒下,他把心一橫,半途改向,竟是迎著長箭而去。
就在兩者即將接觸之時,玄珠突然一個猛紮,竟是化作穿魂針,射向心湖中央的遊離。
童子站在浪頭,不動如山,撇嘴道:“這招叫‘關門打狗’。”
話音未落,長箭便似得了明令,速度再次加快,瞬間淹沒了那根穿魂針。
片刻後,童子隨手一招,白色長箭立即飛回他手中。
攤開手掌,長箭自行消散在心湖小天地之間,掌心卻有一團黑霧。霧中央是一個水球一般的透明氣團,裏麵正趴著一隻氣息奄奄的黑狗。
童子用稚嫩的童音冷哼道:“給誰當狗不是當呢?你以後給跟著小爺當坐騎耍吧。”
那黑狗低眉順眼地趴伏在地,搖尾乞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