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此刻,遊離終於確定,那山嵬十有八九是被桓獏的元神本源吞噬了魂魄,身體控製權旁落,儼然被“奪舍”了一般。
這麼一來,剛剛剪紙成兵符失效就在情理之中了。山嵬不過凝丹期修為,而桓獏可是一名實打實的金丹期修士。哪怕隻是侵占了山嵬的肉身,還無法一舉將其肉身修為強行拔高至金丹期修為,但偶爾爆發一下,發揮出金丹期的實力,也不是不可能。
不過,此時的遊離卻是滿臉疑惑地反問道:“桓羽是誰?”
“少裝蒜!”桓獏麵目猙獰道,“去年我那侄兒私自離家出走,跑到安化鎮遊玩。根據我族祠堂中的魂燈顯示,魂燈熄滅之前,他後出現的地點可是在踇隅山。”
遊離聞言,仔細回憶了一番,心中一驚,瞬間想到那個打傷自己父親的豢獸師。
“小雜種,以為能控製心跳和情緒,就能瞞過老子的感應嗎?受死!”桓獏目眥欲裂,巨掌化為手刀,狠狠斬了下去。
遊離自然不會坐以待斃,目露精光,立即催動心蕩神馳術,神識凝練成刀,趕在對方的手刀占到腦門之前,及時發了出去。
桓獏本以為他隻是垂死掙紮,完全沒料到還有這麼淩厲的神識攻擊,一時大意,竟沒有設防,剛剛吞噬了山嵬的魂魄、神魂還沒有徹底鞏固的心湖,被突然而至的天心刀狠狠劈了進來。
不過,他終究是神魂強大的金丹修士,千鈞一發之際,竟是強行在心湖湖麵構築了一道防禦,速度之快,竟然比遊離的攻擊還快了半分。
天心刀,得名於天心箭。同樣是神識攻擊,與天心箭各有不同,最大的不同之處就在於,天心刀乃是遊離憑借自己的元神之力而催動的,天心箭則是借助了心字印的銀弓。因此,天心箭類似於點對點的單體攻擊,穿透力更強;天心刀則是範圍殺傷,務以攪碎對方的心湖為要。
當天心刀斬擊在桓獏的心湖防禦上後,那倉促構築的防禦,縱然不說是紙糊的,也沒好多少,幾乎隻支持了一息,便告土崩瓦解。
與此同時,現實世界中,桓獏的手刀也已經無限接近於遊離的腦門,法力罡風形成的威壓也已先一步壓迫得遊離七竅流血。
然而,就在桓獏不惜以傷換死,且以為即將達到目的之時,二人身周的封禁空間正好被突破了。之後,遊離驀然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桓獏一掌劈在了空處,心湖之中卻被天心刀攪了個天翻地覆,登時怒急攻心,眼角鮮血直流。
“小雜種,給老子死!”隻見他滿臉扭曲,甚至顧不得自己的神魂傷勢,急速運轉芥土術,瞬間追了出去。
片刻後,等他追趕到雁過山山腰時,隻見遊離端坐在一塊巨石上,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似乎專在等他到來。
桓獏四下張望一番,同時神識也全力展開,發現除了那可恨至極的山神的香火氣息,再無他人,心下大定。
“山神老兒,老子遠來是客,所以才不願與你糾纏。你若執意與老子為敵,就莫怪老子下狠手了?”桓獏麵沉似水,恨恨道。
等了半晌,卻沒有回音,桓獏的麵色越發難看,在兩行鮮血的映襯下,更顯扭曲猙獰。
“你們這些山水地祇,行事居然還要看大隨朝廷的臉色,當真是做得一條好狗!也罷,今日老子就讓你們這些道門地祇見識見識我薩烏教護教神尊的神威!”
桓獏言畢,雙手掐出一道奇異的巫訣,雙腿屈伸歪斜,狀若醉酒貌,跳起了一種奇異的娛神舞來。
遊離見了,有些好奇,又有些擔心,不久心湖中又響起了那個聲音:“這個巫修神魂與肉身尚未完全融合,還處在一種‘貌合神離’的偽奪舍狀態,卻要強行催動召請巫神的請神舞,你莫要正麵應對,隻管拖著就是。”
“是,多謝山神老爺救命之恩。”遊離恭敬道。
“無妨。你且自行躲躲看,老夫替你護陣,防止那廝再次使用峙山術,隔絕出一片連老夫都無法窺視的小天地。哼,真是反了他了,敢在老夫的地盤上隔絕小天地,當老夫不要麵子的嗎?”柴和說著說著,竟然大動肝火起來。
遊離聽得差點笑出聲,這位勇正公果然就跟勇毅公說的一樣,是個好勝心極強的。
那邊廂,桓獏巫咒念誦完畢,手中的巫訣也應聲收起,其後,便見他眼中黑芒一閃,天靈蓋上跟著冒出一片黑煙。
無移時,黑煙上升到丈餘高度時,橫向彌散出一頭碩大的黑虎形象。
“這是?”遊離下意識問道。
“薩烏教信奉的護法獸神,號稱‘黑虎大仙’。”柴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