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上旬一過,就像事先約好了似的,大批的修士成群結隊地湧入安西城。
一時間,這個若非大隨和大桓兩國持續擴張的版圖在此交接,並最終釀成一場持續經年的大戰而進入天下人視野的蠻荒小城,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力。
在安西州道正司的協調組織下,由東道主蒼穹派、安西武氏、金瀾宗、玉龍山、真玄派等本土門派做東,在城中最大的酒樓得月樓宴請仙盟長老會諸多成員。
遊離一個小小的築基修士,自然沒有資格參加這樣的盛會。不過,師兄劉在卻是個實打實的金丹,便以本門掌律的身份,參與了長老會的會談。
這已是仙盟的成規定例。仙盟大會每三十年召開一次,東道主所在的本土門派,隻要有金丹修士坐鎮,不管本派位列幾等,都有資格列席,算是對東道主費心舉辦大會的獎勵。
不過,安西路由於剛剛成立沒幾年,漫說修行界,就是世俗社會都還處在百廢待興的狀態,本來無論如何也輪不到將會場選在這裏,但由於金烏石礦的發現,以及以牧靈山莊為首的數家門派即將加入仙盟,那麼作為兩國邊境地區的安西路自然就成了首選。
因此,哪怕本路諸事尚未底定,仙盟依舊決定將此次大會的舉辦地點改在這裏。
得月樓為了這次宴飲,特地拆除了二樓幾個包間的門牆,臨時改建為一個能容納十桌、一百餘人的大開間。
眾人陸續登樓後,褒貶不一,但總體還是覺得大大好於預期。
等到落座後,位於中間那桌上首位置的張楚空,起身抱拳一周,沉聲道:“感謝諸位道友能撥冗前來參與此次大會,大家也知道,這次大會算是貧道最後一次以盟主身份示人。安西州靈氣不暢,不比關內的富庶,本土的門派也因為連年戰場的緣故,尚在恢複元氣,無力承擔如此盛會,隻能委屈大家因陋就簡,將就將就,貧道在此先謝過了。”
話剛落音,大堂邊緣一桌上,一個雞皮鶴發的老嫗笑道:“楚空大法師客氣了,咱們是出家修道之人,又不是嬌生慣養的官老爺,依老身看,這得月樓再怎麼說也是裏下堂的產業,再差還能差到哪兒去?”
此言一出,眾人無不附和。
張楚空循聲望去,抱拳笑道:“碧綾仙子久不出慶州,精氣神真是不錯。改日有空,貧道請長老一敘。”
碧綾擺擺手道:“楚空大法師肯給老身一個薄麵,自然是極好的。不過,這‘仙子’二字是遠遠談不上了,老身怎麼著也是四百歲的人了,可不比一兩百歲的小姑娘。”
一席話,說得眾人都笑了起來,紛紛表示:“仙子若非為延長壽限,將一身法力凝聚於丹田之內,單說原本的容貌,可絕對不輸後輩。”
大家笑鬧了一陣,不久就安靜下來。
張楚空繼續說道:“常言道:‘天下事,無非是個你方唱罷我登場。’今日既是貧道的卸任之宴,同時也算是玄機道友繼任之宴。玄機道友,說兩句?”
坐在他右首的玄機聞言,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同樣抱拳一周,麵無表情道:“自大隨立國以來,仙盟便形成了三十年一任的慣例。承蒙天下同道的厚愛,我六大門派按照《神官道冊》初始的排名,輪流擔任盟主一職,三個甲子一輪回。算一算,貧道本該是明年才能接任這一職位。
“不過,這一次的交接情況有些特殊。一方麵,由於楚空道友即將閉關,另一方麵則由於牧靈山莊等派的加入,便將大會提前了一年,貧道也就跟著提前就任了。楚空道友,貧道多替你管了一年的攤子,光憑這點,當著天下同道的麵,你是不是該自罰一杯?”
“罰一杯,罰一杯……”現場幾十人中,雖然都是各門派的頂梁柱,卻不乏愛起哄之輩,紛紛鬧了起來。
張楚空無奈,起身一飲而盡,笑道:“貧道近年來多有些感悟,承蒙大家關照,不追究貧道這個多多少少有些壞規矩的行為。等到此次大會結束,貧道準備講道一旬,若是各位不嫌貧道道法低微,盡可帶上本門隨行的弟子。”
玄機道:“那敢情好。天下誰人不知道,楚空道友雖無‘天師’之名,卻也當得起‘天師’之實的,堪稱正一道脈的扛鼎式高道。你願意花一旬時間講道,天下誰人不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