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離每每運轉起應付眼,都會忍不住感歎,這個修真世界當真是光怪陸離,好像他在前世的很多被視為迷信、幻想的無稽之談,都在這個世界得到了印證。
因此,他瞬間斷定,下方那個被追殺的紅點,當是一位身具武運之人了。
心中計議一定,當即撥轉梟首(字麵意思,可不是砍頭),令其下行,直到自己的神識能探測的高度乃止。
此刻,他已經收起青蚨眼,轉而開啟法眼,與傳心術一起,將下方的情形看了個大概。
那在前麵的密林中逃命之人,頭戴一頂虎頭帽,身穿一件黑色夜行服,身高隻四尺有餘,身手卻頗為矯捷,在樹林中穿行如飛,一息能奔出兩丈有餘。
可這點速度,是萬萬沒辦法甩開後麵的追擊者的。
那三個黑影,隻一身氣息就比那虎頭帽高出一截。不僅如此,他們身前還有一隻犬類妖獸,無論怎麼看,都不可能追丟。
遊離見狀,輕輕一拍梟背。青梟當即提速,越過這群人,在前方一裏外懸空。遊離裹緊錦袍兜帽,一躍而下,徑直紮入密林之中。
按隨曆算,如今已是暮春時節,但西域邊境位屬高原,氣溫比關內地區要低一籌,其時當為初春,所以山中林木大多才剛剛開始抽綠芽,樹枝上仍舊光禿禿的。好在,踇隅山的後山多青鬆,遊離落地後,依舊能就近擇一棵巨鬆,躲了上去。
就在他守株待兔時,不料那虎頭帽在距離他二十丈距離時,突然一個變向,改道向北方遁去。
遊離一怔,暗道:“難道被發現了?不對啊,我這摛雲錦袍可是能躲過金丹期大能的探查的,他一個區區煉氣期,是怎麼發現的?難道是巧合?”
正思量間,後麵緊隨而至的三人一犬也即刻轉向,其中一人罵罵咧咧道:“他媽的!那小家夥跟渾身抹了油似的,恁滑不留手,咱們就這麼被他在附近兜圈子,幹遛著?”
另一人道:“老田說得對,與其這麼被耗著,不如分開來追。那邊有人拖著那老的,這小的再遠還能跑哪兒去?多半是帶我們兜圈子,還想著要回去找那老的!”
“王哥說得對,我估計那小的往北跑一陣,十有八九還得往西折返,我這就去前方攔截,你倆繼續追擊。”說著,那田姓漢子便向西北方向斜插而去。
其餘二人,繼續跟著犬妖追擊而去。
遊離在樹上聽得分明,心裏卻牽記著指玄觀的安危,便決定不摻和這檔子事。
就在他準備起身離去時,林子東北方向忽然傳來馬蹄踩在鬆針上的沉悶聲,他心中一動,複又蹲伏在原地。
無移時,便見得那虎頭帽騎著一隻外形怪異的獸物折返回來了。
遊離臉色古怪地看著那人胯下的坐騎,渾身毛茸茸的,四條粗腿幾乎比脖子還短,再看那喘著粗氣的圓臉,他終於確信無疑了。
“尼瑪,居然在這裏見到一隻神獸!”遊離險些跌下鬆樹來。
原來,那隻“神獸”正是遊離在前世經常跟風調侃的羊駝。
隻見那羊駝在主人的馭使下,停下腳步,兀自低頭蹭地,把一層厚厚的鬆針給拱得亂七八糟。
“小駒兒莫亂拱,會留下痕跡的。”那虎頭帽輕輕拍著羊駝的脖子,囑咐道。
羊駝得令,果真一眼抬起頭來,警惕地看向前方。
虎頭帽也跟著看去,全身戒備起來。
其後,便有一個身穿黃色道袍的中年胖漢走了出來,冷笑道:“小家夥,看你還往哪裏跑?”
虎頭帽並未慌亂地逃跑,而翻身下來,伸手一拍腰側的佩囊,緩緩抽出一把丈餘長的大砍刀來。
那漢子笑道:“還以為你那個老不死爺爺能過來救你呢?他現在是泥神像過河,自身難保,哪裏顧得上管你?你乖乖束手就縛,我保證不傷你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