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明日會與三殿下入宮麵聖請旨,你也一並同往。沒人比你更清楚簡家劫案始末以及所有涉案關節,故今夜需要辛苦將明日遞交聖人的奏章擬定。”
“沒問題。”陸徜一口答應,又道,“不過這高仕才既然在家囤兵,恐怕不是輕易伏法的人,事情敗落我擔心他被逼急了會不顧一切……江寧府衙的人力不足,又多是他培植的親信,不足應對衝突。”
“無妨,我會令江寧廂軍都指揮曹海親自拿人並押送入京,曹海是當初曾隨我一同戰場殺敵的老同袍,有他親自拿人,這高仕才逃不掉,除非他是真要反了。”魏卓說到此處,眼眸一沉,幾分悍色閃過。
陸徜點了點頭,不再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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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隻有一輪弦月掛空。四野無風,夏夜悶熱,陸徜坐在案前寫奏章寫得一身汗。
他箭傷未愈,明舒不讓在他屋裏放冰鑒,怕冰氣凍壞骨頭落下病根,他隻能生受這股悶熱。
筆尖才剛落下最後一劃,門外就傳來敲門聲。
他抖抖未幹透的奏章,將奏章小心翼翼收入屜中,這才起身開門。
“你怎麼還沒睡?”看到門外站的人,他不由蹙眉。
二更鼓敲過很久,這都快到三更天了。
門外的人是明舒,她手裏端著兩碗涼飲,頭發已經半散,身上是藕荷色褙子,裏麵一件白綾抹胸,下頭係著條與褙子一色的宋褲,清清涼涼的居家打扮。
這裝束是時下女子常做的打扮,並不出格,被她穿出一身的俏皮勁兒。
陸徜看了兩眼,便將目光轉開,心裏浮起幾分被死死克製在胸的異樣。
“你不也沒睡?”明舒進屋反駁道。
如今他們暫居魏府,房間是麵對麵,他屋的燈火幾時熄滅的,她都一清二楚。
已經連著三天,他房間的燭火都到快五更天才滅,沒多久天亮他就又起身,這一夜下來他幾乎沒睡兩個時辰,打量她都不知道?
之前因怕擾他公事,她也便都忍了,可天天如此,她著實忍不住。
“傷都沒好,天天還要換藥,夜裏又不好好休息,你可顧著些自己的身體吧!”明舒著實不想當個嘮叨的人,但她發現自己做不到。
以前總嫌陸徜管東管西,但現在,她好像也和他一樣了。
不過陸徜在這方麵的感受和明舒可不一樣。
被她管束念叨,陸徜心裏反而生出喜悅。
“知道了。你呢?頭可還疼?”陸徜到盆架前擰了把巾帕,拭淨頭臉脖子的汗濕,才回來問明舒。
“不疼了。”明舒聳肩,反正不去回憶就沒有痛苦。
“那就好。你別勉強自己,我這邊已經找到新的證據,暫時無需你的證詞,你順其自然便好。”陸徜坐到桌前,端起一碗涼飲仰頭喝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