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市場內,唐老爹三人選中了兩匹騾子,叫人套了車廂,共花去四十兩銀子。
三人皆是一臉肉疼,但也無可奈何。
又在城裏轉了一圈,買了些小水壺,菜刀等東西。
他們留心觀察,發現縣裏兩家糧鋪已經隻有一家開門。另一家去問了,剩的也不多。
唐老爹又買了五十斤粗糧,一算,竟花了三兩多銀子。
糧價又漲了。
縣裏目前其實除了偶爾有混進來的難民,街上人少了些之外,還算太平,唐老爹心中便又有了些猶豫。
他心中一動,讓二郎看著騾車,帶著三郎去許府那邊的巷子。
走在路口就遠遠看見許府門口排著一溜的馬車,下人們正在裝東西,看樣子已經差不多快結束啟程了。
往四周望去,發現附近來瞧的不止他們父子二人。
有些是下人。他們看清情況,立馬回府稟告去了。
許府是縣裏勢力最大的人家。他們家嫡支嫡脈乃是京裏的永安候府,這邊是老家。因而消息比較靈通。
唐老爹心下一沉,再次堅定起來。
轉過路口,他腳步一頓,又帶著三郎朝縣衙門前去了。
正好衙內有兩個差役拿著一張紅榜出來了。
待他們貼在牆上,父子兩人便湊上去看。
看完之後,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裏看到了震驚和憤怒。
這下真是非走不可了!
如今本就是青黃不接的時候,好些人家已經一天隻吃一頓飯,還加了草根樹皮。
這縣老爺竟然說各家各戶還要征糧一百斤!
說是一百斤,是怕說多了百姓難以接受,把人逼得急了再出亂子。
但有些閱曆的老人都知道,真正收糧的時候,就跟抄家也沒多大區別了。
何況還要征兵!
不是一家一個,而是全部成年男丁都要去!
這是要逼死人啊!
這麼個年景,把家裏所有壯勞力都帶走了,留下老弱婦孺,隻有死路一條。
現下已過黃昏,官差應該還沒來得及下去村裏,可能明兒一早,也可能趁夜來抓,誰也不知道。
匆匆離開,和二郎會合以後,看時辰差不多了,又回了仁和堂。
唐四郎已經在這裏等了一會了,幾人打過招呼又忙往家趕。
路上四郎已經解釋清楚,唐秀月和她丈夫何秀才已經決定和他們一起走。
何秀才有些優柔寡斷,但何秀月是個幹脆利落的。
何家老家那群人,和他們家隔了一房,且從來也不是一條心,因此何秀月當下拍板,就和娘家一起走。
她婆婆餘氏也讚同,何秀才自然說不出反對的話。
一行四人駕著騾車便往家去了。
一回家,幾人便受到了一家老小的熱烈歡迎。唐爺爺唐奶奶以及大房的人都過來了。
畢竟三郎四郎離開這麼段時間,他們都擔心著呢。
門口還有些村民端著碗過來湊熱鬧,大多是看他們駕著兩輛騾車,好奇來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