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火搖曳,花笑君瞳中焰火已然不吹自滅,全身癱軟被粗繩綁在堂前柱上。
此刻他的雙手雙腳已被廢去,皮肉之痛從全身各處神經蔓延到大腦,仿佛能灼燒到他的靈魂。
“妖物、邪修食人魂魄,總會染上些許惡火,但我從來成全善緣,斬除惡果,再用魂魄溫潤養體,反而會得到天道眷顧。”
李長歡挺身站立,平靜溫潤的聲音緩緩道出。
這也不是他隨便說的,魂魄上會沾有宿主生前因果,如果隨便吞食吸收,很容易會遭受天譴,甚至魂魄會變得亂七八糟。
如果不是穿來的這副身軀是個死軀,他的魂魄又不兼容,也不會修煉奇怪法門順著魂魄取善因斷惡果。
隻是盡管如此他的魂魄過於渾厚後還是難以駕馭。
此刻在李長歡身旁,除了楊家的侍衛仆從管家,還有楊坤峰和楊天元一對父子。
楊天元麵上皮肉模糊,有些猙獰,身體帶著佝僂提著拄拐,是才被李長歡施了物魄勾連的道法尋得再從瓦頂上解救出來的。
這時他卻是精神一陣,內心大快。
“道長所言極是,也虧得道長法術通天,才能助我楊家除此惡患。”楊天元頓了頓,又麵朝眾人振聲嚴肅道。
“按照先前我與道長商量好的,抓到了妖人任憑道長處置,盡管這花笑君是朝廷重犯,但我楊家人向來有言有信,想必不會有人反對吧?”
眾人無不默然點頭。
開玩笑,現在誰不知道眼前的道人法術通天,就是自個去偷偷上報了朝廷,恐怕等於死路一條。
花笑君輕抬眼皮,頂著殘破不堪的身軀吊著一口氣道
“沒想到,我今日還會栽在...”
話沒說完,李長歡就從灰袍中取出一個暗色葫蘆,輕輕一甩花笑君連人帶魂被吸了進去,繩子頓時鬆垮下來拖在地上,上麵還沾染了點點汙血。
“道長好法術!”眾人心中敬佩,此時忍不住拍手稱讚道。
李長歡倒是並不在意,輕搖手中葫蘆道。
“把先前女婢上帶來吧,一並探個究竟。”
有兩個侍衛一左一右扶著女婢抬了上來,卻是早已哭的昏厥過去,不省人事。
楊天元一聲吩咐,幾盆冷水澆淋上去,女婢方才緩緩蘇醒過來。
一雙棕灰的瞳子茫然望向四周,雙手不知該像動物樣放在地上還是像人樣挺起,略顯無措。
“你跟在若雅身邊也有不少年了,怎麼會是妖啊?”楊天元輕抬拄拐敲了敲地麵,嘶聲問道。
一聽這話,女婢又要哭了出來,跪伏在地上泣聲不絕。
李長歡有些無奈,一把抓起女婢的下巴,朝著喉嚨傷口處看去。
大約深一寸的傷口,鮮紅可怖的血肉在裏麵翻出,應該已經傷到了聲帶,隻能發出嘶啞的聲音。
至於花笑君沒直接殺了她,一方麵顧及直接殺掉對於偽裝的楊天元形象來說也太假了,另一方麵可能還想慢慢煉化妖的身體,不少妖都凝有妖丹,是修行人的大補之物。
李長歡輕歎一聲,打開壺口輕拍葫底,這葫蘆是化解肉身的寶物。
假如楊若雅的魂魄沒被花笑君吸收完,此刻也許能聽到女婢的哭聲,有那麼一丁點可能會探出來看看。
要是出來的是花笑君的魂魄,李長歡就會讓他知道什麼叫求死不得。
壺口在空中靜置幾秒後,從裏頭飄出淡淡青氣,是一絲魂縷。
這一絲魂縷在眾人前徘徊不久,就湊到了女婢身旁,緩緩幻化出一女人形象。
女人麵如皎月般白皙五官好不精致,目光憐惜地看向女婢,輕啟朱唇道。
“我少時遊玩碰見一小狐,見它受傷不忍不管,因此收養至今並取名小婉,本想與小婉你相守一世,隻可惜如今陰陽倆隔...”
說著又看向楊天元與李長歡悲聲道“小婉本性不壞,還請爹爹與道長莫要牽連無辜,是那妖人殺了我煉化魂魄,還想嫁禍於小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