綺雲坐在地上,懷擁著冷漠殘看著這一幕,她顫抖地伸出玉手想遮住冷漠殘的眼眸,卻被冷漠殘輕輕揮下,他以眼神示意她,他能受得住。
冷如秋沒了殘的麵皮遮掩,綺雲終於看到了冷如秋的真麵目,他眉清目朗,有一張異常俊逸的臉,雖然不再年輕,卻依然俊秀十足,但他卻是個十足的瘋子。
“啊!”張錦玉發出一聲驚恐的尖叫,“你居然吃了漠兒的臉皮!你這個瘋子!”
“如秋,你我本是至交好友,卻為了玉兒翻臉,又同因為漠兒是野種而恨他,回想我們這一生,這麼做,值麼?”藍無常眼裏閃著深深的惋惜。若時間可以重來,他寧願從來沒認識過玉兒。
“不值。我冷如秋為了她張……錦玉,孑然一身,我冷家……香火盡斷,到……頭來,換來……的是什麼?”冷如秋從牙縫裏艱難地擠出話語。
“如秋,我已不介懷漠兒的出身,你卻到現在還是介意漠兒是野種。”藍無常從懷裏掏出一個白色小瓷瓶,繼續道,“平常的滴血認親,血源類似的人便可溶合。但,我這瓶子裏頭裝的是‘無極草’提練出的汁液,若二人滴血認親,除非是父母與子女的至親血源,否則,血液絕對無法容合。”
“原來世上真的有‘無極草’這種……草藥。藍無常,你……想做什麼?”冷如秋眸子裏閃過一絲不解。
“我一直在想,漠兒他是玉兒被九名山賊輪後所孕,加上你與她的肉體關係,便是十個男人,雖然按理來說,他長得不像你,你也隻有一成的機會是漠兒的生父,但,以漠兒絕頂聰潁的頭腦,以及絕佳的練武骨骼,我認為,那九名山賊沒有如此優良的血源遺傳,漠兒大有可能是你的親生兒子。是以,我花了十年時間,終於尋到‘無極草’,一解我心底之疑惑。”藍無常淡淡地說道。
冷如秋沉默了,那清晰得痛入心肺的疼痛,他硬是強忍,不再哀嚎出聲。他確實想知道冷漠殘究竟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藍無常掏出把匕首在冷如秋指上劃了一刀,讓冷如秋的血液滴入小瓶中,他又走到冷漠殘跟前,以同樣的方式,取了一滴冷漠殘的血液滴入瓶內。
綺雲知道此時冷漠殘的心裏鐵定異常難受,異常沉痛。她所能做的,隻有緊緊地抱著他,無言地給他支撐下去的力量。
藍無常將白色的小瓷瓶搖了搖,爾後,強勁的掌風對著瓷瓶一削,瓷瓶倏然隻剩下一半,清晰可見瓶子裏頭,冷如秋與冷漠殘二人那早已溶成一體的鮮紅血液。
“天啊!冷漠殘竟然是我冷如秋的親生兒子。哈!哈哈哈……”冷如秋瘋狂大笑,痛苦地道,“瞧瞧,我都對我的親生兒子做了些什麼?他一出生我就任他被活埋,他兒時差點沒被我活活打死,他十七歲時,硬生生地被我割了臉皮,幾乎被我活生生淩虐死,而今,他的妻差點被我羞辱,還好沒有鑄成大錯。可他卻又被我害得廢了武功,即將喪命!天啊!我冷如秋何其地可憎,竟然犯下了如此天理不容,人神共憤的大錯。哈哈哈……”
冷如秋的笑是悲狂的,是痛楚的,是狂肆的,是酸澀的,是百味陳雜的。
蒼天!我居然是冷如秋那個瘋子的兒子!冷漠殘的眸中流出痛楚悲憤的淚。為什麼,他為什麼會是冷如秋那個瘋子的兒子!他所有的痛楚竟然是生父賜予的,老天告訴他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冷漠殘在心中無聲地悲痛呐喊。
冷如秋突然停止狂笑,他迅速點了自己全身的各大要穴,暫時控製毒發,他朝冷漠殘隔空一彈指,精準地點了冷漠殘的昏穴。
“如秋,你想做什麼?”藍無常驚道。
綺雲則緊張地以身子護著冷漠殘。
“做我今生,唯一可以為我的兒子做的事。”冷如秋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不,我不相信你!”綺雲怒道。
“剛剛,我趁你們不備,點了他的昏穴,就憑剛剛那一招,如果我還有心要他的命,他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他武功被廢又身受重傷,沒有深厚的內力支撐,量你們醫術再好,他遲早是個死人,就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幫他最後一把吧。”冷如秋的眸中閃著一絲乞求,“快,我自封脈門,克製毒發,我很快便會全身暴裂而死,我的時辰不多了。”
“雲兒,相信他。以漠兒現在的傷勢,我們亦無力回天。就死馬當活馬醫吧。”藍無常沉沉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