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宣讀遺詔(1 / 3)

容景的馬車上鋪了厚厚的錦繡被褥,車中放了兩個手爐。譜一上車,車中溫暖如春。

雲淺月伸手拿起一個暖爐抱在懷裏,將另一個暖爐塞進容景懷裏。容景拿開暖爐,塞回她的懷裏,雲淺月挑眉看著他,他勾唇一笑,將她攬進了懷裏,聲音溫潤溫柔,抱著這個哪裏有抱著你舒服

雲淺月翻了個白眼,好笑地瞪了他一眼,拉長音道:容公子,您的品味真高尚。

容景挑眉。

雲淺月窩在他懷裏嘟囔道:也不知道是誰以往那十年裏日日離不開暖玉床,出門手裏都抱著一個暖爐。那時候怎麼不想著抱我

那時候也想,想得心都疼了,可惜偏偏不敢去求。容景輕輕一歎。

雲淺月心裏一疼,鬆了手爐,伸手抱住他的腰,將臉埋進他懷裏,低聲道:從今以後我就當你的手爐,好不好

容景忽然笑了,低頭看著懷裏的人兒,她真是有一顆柔軟的心,若不是玉子書親口說起她前世的一些事情,那個玉太子口裏不會出現假話,他真懷疑那個女人與她是否真是一個人。他將頭低下,埋在她脖頸處,笑著道:好

雲淺月臉上悄悄爬起一片紅暈,感覺脖頸處溫熱的呼吸,她的心跳了跳,不再說話。

容景看著雲淺月耳根子漸漸染上粉紅色,他無聲而笑,也不再說話。

車中靜靜,外麵車軲轆壓著雪麵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馬蹄踩在雪地上同樣發出踢踏踢踏的聲響。漫天飛揚的大雪簌簌而落,打在車棚上,車棚黑色光滑的錦緞隨著馬匹拉車的晃動使得雪花站不穩腳,又匆匆滑落到地麵。

車中兩人誰也再未說話,就這樣一路偎依著回到了皇城。

守城的士兵見到容景的馬車,連忙打開城門,馬車一路順暢地進了城。文萊跟在其後。

世子,您和淺月小姐是先回府換衣,還是徑直進宮弦歌在外麵輕聲詢問。

徑直進宮吧容景道。

弦歌應了一聲,揮動馬鞭,馬車向皇宮的方向行去。

雲淺月動了動身子,從容景的懷裏出來。伸手挑開簾子,一股清冷的風撲麵而來,她身子打了個激靈,向外看去,隻見城門口所有士兵都身穿素縞,街道上有三三兩兩的行人,也都是身穿素衣,見不到任何一人頭戴冠纓。家家的店麵門前都栓了白綢或者黑緞。滿城再不聞昨日的血腥之氣,卻是有一種壓抑的沉重。她收回視線,落下車簾。

容景借著雲淺月挑開的車簾向外看了一眼,須臾,收回視線,看向她。

雲淺月輕聲道:以前我一直盼著老皇帝死,大約是從他四十五歲壽辰那一年就開始盼著了,一直在他眼皮子底下偽裝十年,同樣也盼了十年。如今他真死了,我竟然覺得也有些不好受。

容景輕輕彈了彈雲淺月的腦袋,笑道:雲淺月,這是人之常情

他雖然是一個可惡的愛使陰謀詭計不計手段的帝王,但也不過是一個老頭而已。都說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但我覺得他這可恨之人,也是有些可憐之處的。雲淺月微輕的聲音忽然有些漠然,其實我能夠體會他他在乎這夜氏江山猶如性命的感受。就像是人的信念,早已經自小就根植入了他的靈魂。他不由自主地為了這個信念而忘卻自己還是一個人。隻會被這個根植入了靈魂的信念左右,讓皇權和夜氏江山淩駕於所有之上,包括他自己。

容景不說話,靜靜聽著。

雲淺月繼續道:因為我曾經也有一個信念,那信念也根植入了我的靈魂,已經達到了不惜一切去守護,不死不解脫的地步。所以,我在想,這皇帝老頭死了也未嚐不好,他總算是解脫了。

容景忽然一笑,伸手揉揉雲淺月的頭,笑道:別想了他還不值得你去想。

雲淺月忽然也笑了,打開容景的手,用自己的手揉揉腦袋,是啊,不過是一個死老頭子而已,他活著的時候我見他一麵就反胃,如今他死了正好,我為他傷感什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為他傷感,還不如想想夜天傾呢

想夜天傾容景挑眉。

嗯,想想他是否走快一步,早點兒喝了孟婆湯,別再遇到那個糟老頭子雲淺月道,生來父子如仇人,死去黃泉路上還是別見了保不準多見一麵,下輩子他們還是父子。這不是造孽嗎

容景忍不住好笑,用手點點她的頭,你呀,真是

我怎麼了我說的是實話嘛雲淺月懶洋洋地躺回他懷裏,仰著臉看著他。

的確是實話容景笑著點頭,見雲淺月眸光露出傷感,和昨日親眼看著夜天傾自刎時的神色一樣,他伸手覆蓋住了她的眼睛,對她道:雲淺月,我昨日準許你為他落下一滴淚,從今以後,你不準再想他了。

雲淺月眨眨眼睛,眼前一片漆黑,他的手心溫溫潤潤。

誰愛你也不管用,知道嗎你的心隻能在我這裏。容景又道。

雲淺月傷色盡退,點點頭,伸手握住容景的手,知道了,容公子,我的心隻能在你這裏。誰也奪不去。

容景嘴角微彎,不再說話。

馬車穿街過巷,不多時,來到皇宮門口。

弦歌停下馬車,對裏麵道:世子,皇宮到了

容景收斂起眸中的溫柔,淡淡應了一聲,撤回手。雲淺月躺著的身子坐起來,看著他,低聲問道:夜天逸在搞什麼鬼你可知道他懂醫術,老皇帝何時大限他又怎會不知又怎會允許老皇帝沒留下聖旨就死一般來說,老皇帝一死,就會有人宣讀聖旨傳位之人,之後就會群臣叩拜,稱呼新皇了。可是他如今還是被稱呼七皇子,這說明了什麼

一,說明聖旨還未宣讀,在等著我們進去後宣讀。二,聖旨已經宣讀了,他不是新皇。容景給出兩個答案。

雲淺月蹙眉。

容景伸手打開車中一角的衣櫃,從裏麵取出一件白色的貂皮鬥篷,給她披在身上,對她道:別在想了,早晚會知道,想他又有何用總之你記著,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在。誰也將你奪不去。哪怕是聖旨,也不行。你何時理會過聖旨

雲淺月低頭,就看到容景如玉的指尖在給她係披風,上好的貂皮鬥篷披在身上,頓時感覺暖到了心窩,她一時間並沒說話,隻是看著他溫暖的指尖。

聽到了沒有容景見她不答話,抬頭看著她。

聽到了雲淺月點頭。她心定如一,愛著容景,自然不可能妥協屈就別人。有一個人已經成了心口的朱砂痣,就再也磨滅不去,別人都是路邊的風景而已。

走吧容景放下手,滿意地看了她身上的披風一眼,挑開簾子,緩緩下了車。

雲淺月跟在他身後,輕輕一縱,也跳下了車。

這時,文萊的馬車也來到,他立即扔了馬韁,跑了過來,對二人恭敬地道:景世子,淺月小姐,七皇子說您二人來了之後就直接去聖陽殿。

嗯容景應了一聲,拉著雲淺月的手向宮門口走去。

雲淺月跟著他抬步,隻見宮門口和城門口一樣,把守宮門的士兵人人皆是一身素縞,宮門上掛起了皇帝駕崩的白帆。她淡淡掃了一眼,收回視線。

宮門口的士兵見容景和雲淺月來到,連忙打開宮門。

容景和雲淺月向聖陽殿走去,走了一段路,雲淺月忽然問,這件披風哪裏來了

給你特意做的。容景道。

什麼時候雲淺月眨眨眼睛,伸手摸了摸披風的皮毛,探究地道:這件披風不像是新的,雖然看起來很新,但應該也是因為保存的好。

嗯容景點頭,想了一下道:大約兩三年了吧

那個時候雲淺月挑眉,看著容景的側臉,你確定是給我做的

雲淺月,自然是給你做的你不用懷疑。容景瞥了她一眼,道:那個時候我被寒毒折磨了七八年,已經折磨得苦極了,但每每知道你和夜天逸傳遞書信,我就更是比寒毒加身還苦。於是我就狠了心,覺得即便寒毒解不了,我也要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