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走到一個房間,房間裏的陳設很奢華,但看起來好像很久沒人住了,沒有香灰,蠟燭也是新的。
她沒法坐,葉政哥很貼心的在矮榻上鋪了軟枕,讓她趴著,雖然這樣在男子麵前不太好,但很多醜樣子都被葉政哥看過了,多這一次也不多。
葉政哥倒了酒獨自飲著,淩越研想喝,但因為傷君葉政不讓喝,最後還是她死乞白賴求著,才喝了兩杯。
“想聽故事嗎?”君葉政一直喝著酒,照這種喝法兩壇子酒根本不夠。
淩越研不想讓他這麼灌,應和著:“想聽。”
這明明就是外府,住了那麼多人,但偏偏好像這個宅子裏沒人,見葉政哥好像也不擔心有人發現,說明他常來。
“朝佳國的開國皇帝,曾經有位摯愛,叫蕪艾。”葉政哥一開口,淩越研便明白了,這不是故事。
“蕪艾國皇室鬧宮變,先皇和先皇後皆被奸人所殺,小公主和她的親兄長大皇子相依為命,最後蕪艾國的昊勇將軍力保,把大皇子推上了王位。”君葉政說完又喝了口酒,看著淩越研的反應。
淩越研也看著他,大概能猜到是個什麼因果,這位小公主,或許才是葉政哥的親生母親。
“大皇子對尚在繈褓的小公主疼愛有加,不惜用國號賜名蕪艾,從此她便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長公主,可她不喜歡宮中的束縛,一次偷跑出宮,遇到了改變她一生的男人,君霖。”
君霖,這是先皇的名字,好像沒多少人叫過這個名字,但淩越研知道,父親時常同她講兩人並肩作戰的事情,先皇也曾是一位懷有雄心壯誌的少年郎。
葉政哥說了很久,但左不過就是一個悲慘的愛情故事,長公主遇上了君霖,原以為可以逍遙一生,卻不曾想他成為了朝佳國的君主,娶了一個又一個,因為要鞏固朝政,要穩住權臣。
最後長公主在外府別院生下葉政哥,心灰意冷回了蕪艾國,可誰知那位曾經視妹如命的蕪艾國皇帝初心早已不在,對自己的妹妹戒心四起,最後一杯毒藥賜死。
葉政哥說這些全都是師父告訴他的,在八歲那年師父的人找到他,告訴了他一切,君葉政懷著忐忑的心去蕪艾國,也就是那年的邊疆之行,誰料那個皇帝不僅殺了自己妹妹,連妹妹的兒子也不想放過。
也是那一年沙琅城之戰,葉政哥親眼看到蕪艾國皇帝殺了自己的兒子,慌亂之下被季師傅所救,一路逃亡,直到沙琅城一戰結束,隨著師父到了臨雅山莊。
“嗬...”君葉政冷笑:“可笑的是我的父皇,天真的以為隻要將我的身世藏得嚴嚴實實,就能順理成章的接他的班。”
淩越研心疼眼前這個男人,好像許多事情都沒人問他要不要,樂意不樂意,他當年去蕪艾國認親,先皇不可能不知道,那先皇的目的是什麼呢,隻是單純的想讓自己的兒子認回母國?不見得吧。
“所以君策才會如此忌憚,警惕你。”淩越研道。
君葉政卻搖了搖頭,嘴上的笑更加淒涼:“最可笑的就是,除了已經被殺的接生婆和父皇的貼身太監,沒人知道我的身世。”
淩越研疑惑不解,這要怎麼瞞,難道...
“沒錯,如你所想,他殺了所有知情者,包括...包括當時皇後剛出生的嬰孩,我順理成章的接替了原本三皇子的位置。”
沒想到先皇的暴虐在那麼早就已經開始,那可是他自己的孩子,難怪下令殺死怡國的小皇子能這麼幹脆,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
淩越研心裏有個疑問,但總覺得不該問,所以並沒有開口,這時想來右京城的傳言說先皇貼身太監陪葬之時站在皇陵口看著君葉政久久不走,竟是真的。
那位太監當時心裏在想什麼,又想做什麼,沒人知道,但那個反常的舉動卻在君策的心裏種下了懷疑的種子。
君策又是怎麼想的呢?‘政’,涵蓋帝王之意,而‘策’,更多的是輔佐之意,君策心計如此之深,想必早就明白其中的意思。
最後一口酒入腹,君葉政起身,淩越研趴在矮榻上,他俯身看著她,右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神情,是又醉了。
他說:“我想要的是二哥,不是皇位。”
淩越研想起身,但被君葉政的動作困住沒法動,隻能盡量仰起頭,此刻葉政哥的眼裏隻有她,她將最殘忍的事實告訴他:“可君策隻想要皇位。”
葉政哥突然放開她,轉身把桌上的酒壇子掀翻在地上,激動道:“我為了他能得到那個位子,不惜犧牲自己去聯姻,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告訴我為什麼?”
等等!?她聽到了什麼,聯姻,犧牲?突然想起冬日宴時大王爺的側妃說葉政哥要娶周芸冰,這麼想來丞相的突然倒戈竟是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