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駕當前雄辯才
大概過了有六七日的樣子,紫夜的手已經靈活許多了,也沒那麼疼了。這倒是讓她有些喜出望外。剛剛覺得沒問題了,紫夜便一早跟隨鳳姑姑一起來到了蓉綴閣。
“柔婉儀的眼睛還是不行嗎?”紫夜一邊走一邊詢問鳳姑姑。
“是啊……也不知是怎麼搞的……”鳳姑姑也很傷神,看了看手裏拿著的繡線,“不過好在這些日子我一整日一整日的在那裏忙,刺繡的進程也趕上來不少了!應該能在規定時間內完成!”
“那真是太好了!”紫夜也開心起來,畢竟也忙了這麼久了的,“姑姑和婉儀已經和好了?”
鳳娘一笑,“大概都是些誤會吧,當時的奴才不懂事,她又是新當主子的。我也不想再提起了。唉……也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惱了這些年了,現在想來,也挺可笑的。”
紫夜點點頭,總算這兩個人從新和好,讓人覺得心裏也寬慰了不少,“姑姑怎麼才帶了這點線來啊?”
“哦,我是大概估計了今日刺繡多少的可能,頭一晚特意挑好了合適的線,這樣每日帶來,也好心裏有個數。”鳳姑姑可見是為了這個事情用心良苦了。
一路說著,兩人都走進了蓉綴閣。柔婉儀幾日沒見,人已經顯得憔悴了許多。紫夜上前拜見,柔婉儀還是不忘關切一下紫夜的手傷。之後,遣開了無用的宮人,紫夜和鳳姑姑才開始都忙碌了起來。
紫夜帶傷,速度還沒有那麼利索。不過鳳姑姑的手藝就是沒話說的了,這幾日,一副紅火的和親圖已經初見模樣了,逼真而精致,熱鬧非凡。柔婉儀在一旁隻能看著,卻是越看越有些傷神。
午後,苑彩進來,到柔婉儀身邊奉了安神茶後,道:“主子也看了這麼半日了,去歇歇吧。”
柔婉儀卻搖頭,到還是鳳姑姑最後勸了幾句,婉儀才飲了安神茶,到裏麵歇著去了。而苑彩伺候了婉儀歇下,便到外麵去了。留得鳳姑姑和紫夜兩個人還得忙活。
“其實,如果不是事情吩咐了由婉儀一個人做,也不用搞得這個樣子。現在倒好,有病不敢看,我們還得偷著摸的來做活。當真累人!”紫夜歎口氣,從新換了一色繡線。
鳳姑姑卻笑了起來,“這就是帝王與常人的差別啊。他一句吩咐,可能隻是隨口一說。然而,底下的人,卻得當成天命一般的不敢違抗……”
“他就該自己來試試看!看這一個人怎麼做的了這個活兒!”紫夜穿針引線,閑談著。而鳳姑姑卻被她這話一驚,險些紮到了手,“你這丫頭!不要命了?這種話也敢說?”
紫夜吐吐舌頭,也隻得噤聲了。帝王事,不可人言啊……
而這種寂靜剛剛蔓延一刻,外麵忽然傳來腳步聲,而且紛亂而龐雜。紫夜下意識的想要探頭看去,卻見門簾突然被打起,一群錦色服飾的人魚貫而入,聲勢浩大。
紫夜剛想推推鳳姑姑問問是誰,卻見鳳姑姑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而緊跟著是苑彩也跪了進來,眾人山呼萬歲,紫夜才恍如驚夢。天啊……皇上怎麼來了?
隨著這樣的聲音,屋內的柔婉儀才踉蹌跑了出來,一見到皇上,直接撲倒在了地麵。紫夜不敢抬頭,也沒看清皇上究竟是怎樣的模樣。隻是,那一身黃色奪目的龍袍,加上那種逼人的氣勢,確實讓人望而生畏……
“喲,這是怎麼回事啊?我陪著皇上來慰勞姐姐辛苦,怎麼倒是兩個奴才在做活,姐姐倒好,在裏麵獨自貪睡啊!”這個聲音再熟悉不過,就是謹貴姬。又是她,怎麼就這麼巧!要說是來慰勞,這裏的人恐怕沒人會信。說是探得了風聲,來拆局的才是真的吧!
“皇上……皇上,恕罪啊……皇上,臣妾……臣妾……我……”柔婉儀此時眼淚都要下來了,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紫夜心裏暗暗著急,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一眼那個如今已在正座落座的大恒皇帝。然而就是這一眼,卻讓紫夜有些驚異也有些了悟。
驚異的是,這個皇上竟然不似想象中那般荒淫無道的樣子,相反的,他身形高大而瘦削,卻天庭飽滿,眼窩深邃,目光銳利,氣勢凜然。看不出昏庸無能,卻隱隱有著詭譎而冷定的深謀遠慮之感。而了悟的則是,紫夜這時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閔姑姑說,三皇子紀落寒雖非皇上親子,卻很像皇上。那種眉宇間的陰梟,倒真似殺神在世,兩人一般的那種天生的居高臨下的氣場,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看得人心裏自生戰栗之感。
“這是怎麼回事啊……柔兒,你是不是給朕一個解釋?”皇上聲音裏都是冷凝,卻沒有震怒。
而柔婉儀顯然已經嚇得再也想不出什麼分辯的方法,隻是叩頭認罪,求皇上寬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