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落寒蹙眉看著這一切,而在大臣的議論紛紛中,第一個轉身退朝離開大殿的人,還是那個清逸賢德的王爺。紀逍遠走過紀落寒身邊停了一停,卻還是一句話沒說,快步離開了這個大殿。
侍衛們很快進來拖走了嚇傻了的四皇子和太子,眾臣才漸漸散了開……
大家都在猜測這位十九王爺為何如此大膽,而隻有紀逍遠自己明白,那個殺戮過重的兄長一直奉行著成者王侯敗者賊的信條,在他眼中,太子一黨這一次敗得慘烈,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卻沒有能夠利用,這是愚蠢的表現,是不值得容情的。
在那個帝王的心裏,沒有價值存活的人就該被淘汰,因此,事已至此,紀逍遠太明白了,太子的博弈結束了,他沒有能夠贏得帝王的賞識,那麼他所有的羽翼就必須馬上被剪斷根除,絲毫不會給他機會動搖這個社稷江山。並且也騰出地方,讓有能力的人可以走上台來繼續博弈。
太子和四皇子處斬的日子很快到了。皇後在這期間幾次哭暈過去了,卻還是沒有去求皇上。連宮人們都氣這位皇後太過敦厚怯懦,而皇後也隻是搖頭,痛哭不止。
紀落寒在之後被傳去了禦書房,他心裏微微有些擔憂,然而延光帝並沒有說什麼,隻是道:“太子和四皇子的事情,你去監差吧!”
紀落寒一愣,卻應了下來,“是……”
“落寒,”在紀落寒要退出房間時,延光帝又開口了,“事已至此,問問那兩個逆子還有無話說,然後去麵見皇後吧。”
紀落寒點頭應下,退出了房間。皇上甚至都沒有要求紀落寒回去告訴自己兩位皇子的遺言,而隻是讓他通知一下作為生母的皇後娘娘。紀落寒的心情也忽然有些說不出的沉重起來。
那日,帶著兩杯毒酒,紀落寒來到了監牢,看見那兩位曾經風光無限的皇子,他心裏有恨,有痛快,但是,似乎還有一些說不清的沉重與無奈。
四皇子在看見紀落寒的一瞬間發瘋似的要撲過來,卻被一旁的差人架住了,“紀落寒!你個雜種!都是你害的對不對?對不對?”
紀落寒抬手示意人放開他,然後令人都退了出去。
太子也冷冷的望著紀落寒,“我一直覺得你就是父皇帶回來的一條狗,給你飯吃養著你就算天恩了,卻沒想到,你是一頭狼!”
紀落寒還是毫無表情,放下毒酒,長身而立,“不錯,我是一頭狼,但是,你發現的太晚了!”
四皇子上前拉扯著紀落寒的前襟,問道:“是你讓人趁著我喝醉帶我去了嫻妃娘娘的故居的,對不對?”
紀落寒一下子就推開了四皇子,撣撣衣服,冷冷回答,“不止如此!之前陪你喝酒的煙柳花樓的姑娘也是我安排的,我讓她給你下了藥,你才睡了兩天兩夜,記錯了蓮月大婚的日子。之後,我又買通了你身邊的小太監,趁你被皇後娘娘責備,又去酗酒的時候,引你去了嫻妃娘娘的故居。哦,對了,小太監走之前還弄亂了那裏的東西,造成了你酒後破壞尚明殿的假象。還有什麼不清楚的嗎?”
四皇子幾乎要瘋了,而紀落寒拿起了那毒酒,“還有什麼遺言要說嗎?我會幫忙帶給皇後娘娘的。”
提到了自己的母後,兩個皇子都瞬間萎靡了下去,低頭不語……
紀落寒遞過酒,“沒有的話,就上路吧。”
太子最先拿過了酒杯,冷冷一笑,“願賭服輸,但是,紀落寒,有本事你就笑到最後去!”然後,舉杯一飲而盡。
“大哥!”四皇子撲上去,“大哥!”然後哭著也拿起了毒酒,“大哥……我陪你上路……”言罷,也是舉杯飲了毒酒。很快,兩兄弟都嘴角沁出鮮血來,四皇子最後拉著紀落寒的下擺,“告訴母後……我,終於,不再給她添麻煩了……”
紀落寒倒吸一口氣,離開了這個監牢,臨走時又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心裏說不出的堵得慌。接下來,他還要去麵見皇後。他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那個失去兩個兒子的母親了……
一步步機械的朝著洛華宮的方向走去,在還沒踏入綺歆殿的時候,紀落寒已經聽到了裏麵不斷的哭泣聲。站在那個門外,他忽然不敢再踏進去……這種至親離開的感覺,痛入骨髓,甚至連時間都無法使其完全痊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