喪弟失母孤身拋故園
“娘……”青璃哭喊著將納蘭楓的頭抱進懷中,司馬炎皓緊緊將她護在身後,納蘭嬸嬸臨死時的對視,他看的一清二楚,明白那是最重的囑托,她臨死是將阿璃托付給了自己,他不能叫阿璃出事,一定不能……哪怕是死!
“皓兒和阿璃快走!”一聲長喝,卻是司馬允騎著高頭大馬闖了進來,一杆長槍幾下就挑翻了十幾名匪徒,為青璃和司馬炎皓打出一條路來。
“不……我不走……”青璃抱著納蘭楓,淚水滾滾而下,掙紮著不肯離開,“你放手,娘……弟弟……”
“阿璃,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你要冷靜!”司馬炎皓硬拽著她躍上馬去,回頭看一眼父親,雙腿一夾馬腹,駿馬奔騰而去,他一手握著韁繩一手按住不住掙紮的青璃,急急嗬斥道,“他們已經死了,你也要死在這裏才甘心嗎?”
青璃一怔,身體慢慢鬆懈下去,眼中那淚卻止不住的流出來。
領頭的老者見二人上馬而去,看一眼人群中奮力殺來的司馬允,伸手朝後一揮,徑自帶著一群人越過火海直直追上去。
司馬炎皓雖然頑劣,小小年紀騎術卻早已登峰造極,那匹藏青高頭大馬在他的駕馭下幾乎要飛起來,耳邊風聲呼呼而過,吹在臉上,刀割一般,青璃倔強的仰著臉,任憑淚水被風幹!
老者追了一陣,畢竟年紀大了,咳的厲害,一拉韁繩止住馬,反手舉起了箭瞄準前麵奔騰的兩人一馬!
身邊一人似乎不忍,見此道:“大哥,上頭的命令隻是殺了皇子和皇後。我們也算是報仇了……一個小丫頭能翻起什麼風浪,況且,前麵就是斷崖!”
老者的手一頓,箭依舊射了出去:“斬草要除根!”
納蘭皇後的女兒,他可不敢掉以輕心;遠處的人背心中箭,馬兒直直衝進了前麵的深淵!
“大哥,他們掉下懸崖了!”
“搜……派人下去搜,活要見人,死要見屍!”老者一揚手中弓箭,瘋了一般仰天大笑,笑著笑著淚水流出來,他倒在雪地裏呼哧呼哧喘著粗氣,“兒啊!你看到了沒?我說過要納蘭家絕後!一個不留……一個都不留!”
崖高萬丈,終年積雪,冰淩倒掛在山間,下去的人戰戰兢兢,幾次三番落不下去,反複十來次,眾人終於忍不住抗議起來。
“這勞什子鬼天氣!怎麼下的去人?”
“咱們下去也不用上來了……”
其中一人看看實在沒有辦法,吭哧吭哧跑過來,一摘帽子,額頭上還冒著白氣,他喘著氣說道:“大哥,下麵到處都是冰雪,就是活著,一晚上也凍死了,若凍不死晚間也喂了狼……弟兄們忙了大半晌了,都堅持不住!”
老者從地上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雪,看看天色道:“通知弟兄們,回去清理戰場,然後打道回京!”
而此時的青璃躲在路旁的石頭後,緊緊咬著胳膊,淚水混著血水流下,她一聲也沒有吭,眼睜睜看著司馬炎皓與那馬一起落入了前麵的落日崖。
心,刀割一般的疼痛,她在心中瘋狂的呼喊,娘親,弟弟,炎皓……
半夜時分,馬蹄紛亂離去,青璃才從岩石後出來,寒風凜冽,忽又飄起了大雪,她一步一步挪回村子,每走一步都似踩在刀尖上,寒冷已經不能引起她的一絲反應,她的心早已鮮血淋漓。村子裏是大火燒剩下的廢墟,大多數屍體都被集中在一起燒掉了,隻剩下草木灰般的灰燼……這些人是打定主意要挫骨揚灰!
指甲掐進手掌,鮮血剛剛滲出來就被凍結了!
她站在已成廢墟的自家小院裏,寒風吹來,大雪紛紛揚揚飄落,明天就是舊曆年節,傍晚時分大家還其樂融融準備過節,此時的村子卻成了一片墳場;忽然腳被什麼鉻了一下,她低頭,忙蹲下將那物件撿了起來,墊著衣服擦幹淨……是一塊燒得發黑的玉佩!
鳳凰展翅,蛟龍銜珠而還,如今的玉佩已經失去了原先的晶瑩剔透,她卻認得,那是母親及其寶貝的一塊玉佩,淚水撲簌簌落下,她抽動著雙肩撲倒在地上!
半晌,她忽然站起來,如孤狼一般仰天長嘯,總有一天,她會叫他們血債血償!
娘親,弟弟,司馬大叔,炎皓……還有村子裏的各位叔伯嬸娘,我,慕容青璃在此發誓,一定會為你們報仇的!
一定會為你們報仇……
天空中傳來孤雁的哀鳴,青璃仰天呐喊,鹹鹹的淚水流入口中,苦澀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