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宏達在原地踱步幾圈,又覺得旁人想高攀尉家還高攀不上,他這個女兒雖然不討喜,但也不蠢,不可能放著好好的尉家少夫人不做,去當個下堂棄婦,應該不是她想要離婚。
“如果是尉寧提離婚,那地皮就更加不用還他了,當初我們簽合同寫得清清楚楚,你提離婚才要歸還地皮,他提的離婚,地皮非但不用還,我們還可以找一個好律師,幫你打官司,總之不能白白離!”
起碼要把錢挖到手!
纖君卻聽到了另一個重點:“你們還簽了合同?”
“是啊。”
纖君馬上說:“合同給我看。”
薑宏達就從保險櫃裏找出那份地皮轉讓合同遞給她,纖君快速瀏覽過上麵的條例,然後,笑了。
對,上麵是寫著,尉寧要娶她為妻,所以將這三百畝地皮轉讓給薑宏達當做聘禮,如果有朝一日,她主動提出離婚,那麼這三百畝地皮就要悉數奉還。
居然還存在這樣一份合同,她嫁給尉寧兩年,一無所知。
幾張A4紙幾乎可以算得上沒有重量,但此刻拿在手裏,卻如一把枷鎖,緊緊禁錮著她。
纖君閉了一下眼睛,再說:“薑氏現在應該還沒有脫離困境吧?你的名下那些十之八九都是劣質產業,無論你拿那塊地做了什麼,多半是血本無歸,現在我以市場價跟你買,你還能套現一筆現金。”
讓薑宏達白白把地皮交給她,根本不可能,她現在就急著跟尉寧離婚,懶得費時間和口舌跟他打拉鋸戰,反正給了他的東西,她最後還是會拿回來。
薑宏達眼睛轉了轉:“賣給你沒問題,但是我還有一個條件。”
“你還有條件?”他還敢有條件?
“你和尉寧離婚,一定要分尉家的財產,起碼要這個數!”薑宏達伸出幾根手指,見纖君不為所動,他厲聲說,“你總不能白白陪他兩年吧!”
離婚就是會涉及財產分割,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聽到纖君耳朵裏,竟是這麼刺耳。
在李幼安口中,他們的婚姻是一場各取所需的交易,在薑宏達嘴裏,他們的婚姻是她犧牲色相陪他。
怎麼都那麼難聽?
纖君走神地想,是不是在旁人眼裏,他們其實根本不是夫妻,從來隻有她把這場婚姻,當成真的婚姻?
纖君咽了一下,出門前那碗藥的苦味還留在喉嚨裏,這一咽,又順著腸胃侵蝕到心髒,好像整個胸腔都是苦了的。
……算了。
都隨便了。
薑家的傭人真沒眼色,連一杯水都不知道送上來,纖君忍著那些苦澀,重新去看薑宏達:“然後呢?再把從尉寧那裏挖到的錢,分給你?”
薑宏達還是要點臉的,當然沒敢這麼直接地說,舔著臉在她身邊坐下:“你不是想要薑氏的股份嗎?我可以做主賣給你,現在薑氏漸漸轉好了,你買了股份,就是坐著賺錢,總比你把錢放在銀行裏好吧?”
“行,可以,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纖君就這麼應。
薑宏達喜上眉梢:“好好好,我馬上問秘書那塊地現在的價格。”
他拿起話筒,拔出個號碼。
纖君看著他的背影,嘴角一曬,杵著拐杖走到窗邊,呼吸新鮮空氣。
小半會兒,薑宏達掛了電話後,表情有點為難,纖君皺眉:“怎麼了?”
“我前段時間賣掉了很多產業,那塊地也被我賣掉了。”他都把這件事給忘了,問了秘書才知道。
纖君心思一沉,沒想到還有這個波折:“賣給了誰?”
薑宏達說:“盛世集團。”
……
“我敬尉總一杯。”
晉城一家很有名的餐廳裏,有人舉起酒杯,笑著看對麵的人。
尉寧風度極好,也端起高腳杯和他碰了一下,唇邊弧度恰好。
“早就想跟尉總見一麵了,可惜一直沒有機會,沒想到尉總今天反而來請我吃飯。”
尉寧道:“盛世和尉氏雖然還沒有合作過,但我也很欣賞喬總的本事,今天有機會結交你這位朋友,是我的榮幸。”
喬總是個三十出頭的青年男子,性格爽快:“尉總抬舉了!”
這頓是西餐,尉寧左手持叉,右手持刀,切下牛排的一角,瓷盤上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聽說盛世準備進軍紡織業了?”
喬總沒想他會提起這件事,一愣之後才笑道:“是啊,還在嚐試階段,能不能做起來還兩說呢。”
“萬事開頭難,當年尉氏進入影視業,也是摔了好幾個跟頭才站得起來,那時候我就在想,要是從一開始就有一位引路人指導,應該會少走很多彎路。”尉寧說完,才將牛肉送進嘴裏,細嚼慢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