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猜得出他的目的是什麼,無非就是和西裏一樣想要渾水摸魚,西裏想殺她,而他想殺了尉寧,她對他有這個想法沒意見,但他不該連告知她一聲都沒有。
事已至此,尉深隻能承認:“我覺得尉寧落單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忍不住下去攪攪渾水,沒想到情報有誤,他根本不是一個人,我非但沒討到好,還斷了一根肋骨。”
纖君卻是說:“你不是這麼草率的人,突然出手,是不是還有別的原因?”
尉深的眸子一閃:“那天喝了點酒,有點上頭,的確是衝動了。”
纖君看了他好一會兒,還是沒能從他修煉得爐火純青的假麵具上看出什麼,漠聲說:“那晚我也在鬆橋路,你遇到的那些不全是尉寧的人,也有我的。”
尉深馬上做出驚訝的表情:“我不知道沅總您也在,我要是知道,我一定不會出手,您沒有傷到吧?”
纖君放下咖啡,開門見山地說:“雖然我們不是上下屬的關係,但,是你找上我,要和我合作,若是用商場上的規矩來論,我是你的甲方,所以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再給我製造‘驚喜’,我不喜歡這樣。”
“好,下次不會了。”尉深麵色不改,甚至連嘴角弧度的笑都沒有變化一分,恭敬地承諾著。
纖君起身離席,擦身而過時,留下一句不重不輕的警告:“下不為例。”
她走後,尉深還沒有走,一動不動地坐了一會兒,臉上的神情慢慢轉為陰冷。
但也隻有那麼一霎,很快,又恢複了儒雅的微笑,再拿起文件翻看著,黑色的眼珠照著那些血腥的畫麵,非但不覺得惡心,還舔了一下嘴唇,竟有幾分興致。
不過看著看著,他臉上又浮現出了狠騭。
沒錯,他那晚雖然有心思去伏擊尉寧,但也沒有那麼愚蠢就貿然出手,他查了,知道尉寧帶了人手後,就知道討不到好,原本要撤了,結果接到了一個電話。
對方明顯用了變聲器:“你到哪兒?”
他聽著覺得不對:“你是誰?”
“在鬆橋路?”
連地點都準確說出,不會是惡作劇,尉深眯起了眼睛:“你想幹什麼?”
“你想殺尉寧,應該帶了不少人,具體有多少?”
尉深嗬斥:“你到底是誰?!”
“來了就別走了,進來,把尉寧殺了,我可以順手幫你。”
對方全程沒有理會他的問題,甚至還用了命令的語氣,尉深握著手機的手背上繃出了青筋,語氣愈發不善:“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對方輕笑了一聲,經過機器的加工,聽起來仍尤為詭異。
“因為我手裏有你七年前在青城,蓄意製造車禍謀殺尉寧的證據,你要是不來,我明天就把東西寄給尉老先生。”
“你覺得他會容得下你這個想殺他親兒子的雜種嗎?”
……
尉深唇齒間咀嚼那兩個字:“雜種。”
他眼睛爬上一層血絲,好久沒有聽到這個詞了。
他不知道對方是誰,但他能知道得這麼多事情,那時候他就不得不暫時聽他的,否則他真把東西給那個老東西,他就完了。
因為那個老東西不過是看中他和沅也這條線,才肯點頭讓他進尉氏,但凡他有一點要威脅到尉寧位置的心思,他都會毫不留情扼殺他。
畢竟比起他和他的關係,他和尉寧的關係,更親。
喝完一杯咖啡,尉深離開咖啡廳,回到尉氏上班。
整理文件的時候,看到有一份要送到總裁辦公室簽字的,便想拿上去,一個路過的女員工瞄到了,說:“送到秘書室就可以了,我剛才聽黎秘書說,尉總今天沒有來公司。”
“好的。”尉深微笑答應,轉身則是想,尉寧沒來公司,去哪裏了呢?
……
晉城飛法國要十四個小時,尉寧走出機場時,恰好踩了初升朝陽的第一縷光。
黎屹跟他的身後,低聲說:“我們和恩施先生約的是十點鍾,還有時間,要先回酒店嗎?”(160)
“恩施先生特意從蘇黎世過來,如此誠意,我們也不能慢待。”尉寧黑眸收納著光,卻不見溫暖,“我們去準備一份見麵禮送給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