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初北道,“那天我還想起一件事,你們去澤城過年的時候,你和小楊在玩水上摩托,我和他在海灘喝酒,他問我,如果老教父有一個私生子女流落在外,要怎麼做?我當時回答他,‘我勸TA藏起來’。”(124)
“後來我聽黎雪說,他曾自言自語過一句話,‘藏是沒有用的’。”(145)
這兩天聽了太多過去的事情,此刻又聽他開口,將時間撥回三年前,纖君心裏騰起了一抹抵觸:“陸少今天是來幫尉寧當說客?”
“阿遲昨晚就出國了,他不知道我來找你,這些話是我想對你說的。”陸初北氣質本就是溫文爾雅,耐下心說話時,愈發人畜無害。
纖君一愣,她不知道尉寧出國的事情,還沒來得及細想,陸初北下半句循循善誘的話便拋出來:“大禹治水都知道堵為下策,疏為上策,弟妹你這麼聰明,更應該明白,很多事情既然已經存在,直麵對它,才是解決問題的根本辦法。”
所以藏是沒有用的。
等著危機到來再解決也沒有用,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就像她那起車禍,誰又能提前想到會發生?而如果不是她命大,她早就喪生在車禍裏了,哪來的今天?
唯一能讓纖君下半輩子平平安安的辦法,就是解決幕後主使。
纖君垂著眸,看著麵前那道晶瑩剔透的水晶蝦餃,白裏透紅,十分誘人,突然,那顆餃子被一雙筷子夾起。
她抬頭,陸初北用公筷將它放在了她的碗裏:“如果你沒有跑,蘭道夫人就會以為你真的已經死了,不會繼續關注你,阿遲就可以專心地對付她,這個策略難道不對嗎?”
纖君拿起筷子,夾起蝦餃想送入口中,但沒控製好力道,將餃子皮戳破了,餡料又都掉回了碗裏。
就像是有人拿了一根針將氣球紮破,砰的一聲,那些原本收得住和收不住的情緒,都在這一刻爆開。
纖君從中午,不,是從昨晚起,就開始雜亂無章的心情,直至此刻終於控製不住——她今天為什麼會這麼煩躁?就是因為尉寧。
他那些解釋,到程董事長的逼問,再到陸初北那句似無意似有意的“弟妹”,都是一根根針,或者說是一支支羽箭,將她原本完整、結實的城牆,紮滿了洞。
北風吹來,一陣心寒。
纖君將筷子放下,眸子一抬,底色清冽,一開口便是帶有攻擊性的話語:“把我還活著的事情出賣給蘭道的人是莊舒,這個人雖然是我招進來的,但尉寧也沒看出她有問題不是嗎?”
“他不謹慎,沒有識人之明,就算我沒有跑,莊舒還是會把我還活著的事情告訴蘭道,尉寧的策略同樣不會成功,等於他之前做的那些,除了折騰我以外,完全是無用功。”
讓她假死的原因,是為了避開蘭道的關注。
可是她最後還是暴露在蘭道的眼皮下,那麼假死計劃,可不就是無用功?
陸初北沉聲:“他再怎麼厲害,總歸隻是一個人,不可能麵麵俱到至毫無錯漏,我想他已經把能做的事情都做了。”
“而且任何事情,本就不可能一蹴而就,沒有人真的能做到走一步想一百步,在第九十九步的時候出錯,有辦法補救回來就可以,可弟妹你跑了,才是讓前麵的九十九步都功虧一簣。”
纖君笑了一下:“我聽明白了,陸少話裏話外的意思都是,當年我不該跑。”
她點了點頭,又反問,“假死轉移蘭道注意力,好讓他毫無顧忌地對付蘭道,這個策略‘對’的前提是,他可以在短時間內解決蘭道。”
“三年過去,蘭道還是好好的,如果當初我不跑,是不是要當三年的無名氏?是不是要被他軟禁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