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
捏著那張薄薄的卡片兒,我有充分的理由相信那些邪惡的人已經把裏麵的數字刮成負數了,瞧這刮得,連卡都薄了一層!
“謝謝泥(你)啊,小襪子(娃子)。”病床上的老蟈蟈顯得有氣無力的。當然,僅指他的聲音,因為事實上,他此刻正坐在床頭吃香蕉。
“客氣了,我叫蔡小花,伯伯不介意的話,叫我小花吧。”錢就是我的裏子,現在裏子已經丟盡了,再把麵子也給丟了,我就甭混了,直接上蘊天大廈玩一次性蹦極去。
“真四(是)鍋(個)懂狸貓(禮貌)滴好襪子(娃子)。”老蟈蟈很滿意的點點頭,繼續吃香蕉。我現在再次修改的我想法,這不是一隻老蟈蟈,至少不是一隻普通的老蟈蟈,而是一隻愛吃香蕉的老蟈蟈。
“那個……伯伯,您看,這醫院實在是不太適合養傷哦,要不就……”我委婉地表達我的意思。
“哈(還)四(是)泥(你)有孝心啊!”老蟈蟈忽然握住我的手,神色激動,“餓想扣(去)帕斯療養院恨久了!拉(那)裏火(環)境優美,風景怡人……”
我眼淚刷的就下來了。這不是把我往死路上逼嗎?
最後,在我的誣陷詆毀連哄帶騙下,老蟈蟈將信將疑地放棄了那個所謂的“粉飾垃圾場”,跳上我的自行車跟我回了大雜院。
站在大雜院大門口,老蟈蟈忽然慘叫一聲,嚇得我毛發皆豎。我承認,我用詞是有些誇張了,“隻比一級景區差了那麼一丁點”,這一丁點是指如來佛祖手上的那麼一丁點,但……但你也不用叫這麼大聲吧,搞得人家還以為我要非禮你呢。
不想這老蟈蟈一把握住我的手:“小襪子(娃子),餓好喜火(歡)這裏!恨有噶(家)滴味道!”
我頓時嘴角抽了起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會喜歡這裏。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啊。
然後這老蟈蟈不等我帶路,便兩手背後,哼著不知名的小調,氣勢十足地晃進了大雜院。媽媽的,瞧這專業程度,跟古爺有得拚!
說誰誰到,這不,古爺托著他的寶貝兒在巷弄裏出現了。我一下倒緊張起來了。要知道,古爺最不喜歡咱帶陌生人回大雜院了。
“哎喲喂,漏(遛)鳥喃?好噶(家)夥!一看就是則好鳥!”老蟈蟈竟還巴巴的湊到古爺麵前。
我急了,這不是自己往槍口上撞嘛這。忙衝過去拉開他,望著古爺諂笑:“古爺好啊,別跟這隻老……咳,老伯計較。我那個我……因為今天騎車……撞到了……”我比手劃腳地含糊解釋,希望古爺看在我的薄麵上讓他在這住上兩天。
“不妨,不妨。”沒想到古爺竟然笑眯眯的,還很熱情地硬拉著老蟈蟈進了他家屋喝茶去了!
我很擔心地墊腳朝裏邊張望著,生怕老蟈蟈這一去就回不來、古爺第二天改開包子鋪了。好一會子不見人出來,跺跺腳正想往裏衝,卻見老蟈蟈一手一罐上好碧螺春出來了。古爺還很熱情地招呼他:“明天來串門兒啊。”我當場就懵了。直到晚上才想明白,老蟈蟈賺就賺在他誇了那隻土麻雀上。
晚上,大致鬧懂了我的生活水平的老蟈蟈一邊吃泡麵一邊對我招招手:“古(過)來,有哈(話)跟你唆(說)。”
端著麵盆到他身邊坐下:“說啥?”我很謹慎地與他保持一個胳膊的距離,因為我發現,這老蟈蟈實在太能吃了,一連吃了五包方便麵還不滿足,還覬覦我盆裏的最後一包。
“泥(你)明天,扣(去)該死啦報道。”老蟈蟈一句話楞是讓我狠狠噎了一下。媽媽的,差點都不用明天了,今天就“該死啦”……噎死的。
老蟈蟈見我瞪著他,在身上抓虱子似的鼓鼓搗搗,好半天才在身上摸出張皺巴巴的爛紙條兒來遞給我,然後繼續吃他的泡麵。
接過那爛紙條,上麵就印著幾個金糊糊的大字,看樣子是名字,可惜因為皺痕,根本看不清字了。隻好推推老蟈蟈:“什麼該死啦?”再笨的人此時都該猜到老蟈蟈這是在給我介紹工作呢,我怎麼好意思違背了他老人家的一番好心呢。當然,如果是當苦力,月薪三四百的話,偶爾違背一下權當娛樂身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