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雲一愣。
這時候,他倒反而像不太敢相信我的轉變了。
“你們鋌而走險,讓沉舟孤身一人打進他們內部,說明兩點。”
我垂下眼睛,輕聲說:“第一,你們之前所提到的那個內應不一定可靠,因此才需要再派一個沉舟進去。第二,你們的人手嚴重不足,無法正麵強攻。因此這是一場沒有什麼勝算的戰鬥。”
旁邊向宇忽然一捂額頭。
看他那個樣兒我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他一直不希望我“變成這樣”。
然而還沒等他開口,驚雲卻說話了。
“我有你的檔案,藍姚。你的智力商數據測在140以上。140是什麼概念?愛因斯坦也不過160上下。所以如果你站在我們這邊,我們就有勝算。”
我聽了這話,忽然略微惱怒地看了一眼向宇。
向宇說:“他自己查到的。”
“我理解你一直想當一個普通人,你偽裝得非常成功,在前麵那麼長的時間裏,自告奮勇去接觸你的沉舟曾數次懷疑過我們的情報是否有誤——看上去你不像你的雙胞胎哥哥那麼聰明。”
他們如何能拿到我的真實資料?
這事兒不能深究,再想下去,摩薩德恐怕和當局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了——也許本來就有,隻是藏的很深。
我說:“我沒把握對付藍瑤,醜話說在前麵,他比我聰明,他從小就更聰明。”
“即使如此,你也是我能能夠找到的,唯一和他旗鼓相當的對手。”驚雲大有豁出去的意思。這種魯莽換個好聽點的說法,就是膽子大。
在不知道我是否願意配合的情況下就開展這樣的行動,作為這場戰鬥總策劃師的驚雲,確實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膽魄。
…和好運。
他賭對了,我竟然願意幫他,而不是像我過去長年累月習慣的那樣,僅僅是對發生的一切作壁上觀。
隻是向宇臉色不佳。作為我裝傻最忠實的擁護者,他無時無刻不希望我將大智若愚的做人原則貫徹到底。
畢竟,當年是他在下完一盤棋後,一臉鄭重地對我說:“姚姚,你要把鋒芒收藏起來,你明白嗎?”
當時他忽然不知道有兩個yao,甚至,他可能隻是從不希望藍姚繼續“精神分裂”的角度,下意識地這麼建議。
但他的建議其實很正確。
在被無數雙眼睛注視著的當下,要學會藏拙。
別人把你當傻子,你才有可能反將一軍。
太過鋒芒未必不好,但過於優秀,也許會被更上層的權貴所相中。
其結果,藍瑤被王文禮擄走了。王文禮沒有看上我,我被二叔弄走,而二叔想對付我,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
就像藍瑤想對付王文禮沒有那麼容易一樣。
攻守雙方的力量對比太過於懸殊。
其實向宇是一早就知道我真實性格的人。這裏說的“性格”,更確切說是被我刻意隱瞞起來的那一麵。
我是傻白甜嗎?
在大部分情況下算是。
但那隻是我經過權衡以後,認為做出適當的讓步和犧牲是最合理的買賣。
換言之我要傻到什麼程度,白到什麼水平,卻恰恰相反是經過謹慎考慮和計算的。
所以沉舟會搞不清我到底是怎樣的人。
這也難怪。
而在我一度失去部分記憶的過程中,向宇不得不說是大大舒了口氣。
他寧願藍姚就這麼傻傻甜甜的,他寧願就這樣養他一輩子。
所以一看他捂額頭,我就知道這男人嘴巴上不說,心裏多半在唉歎真正的藍姚回來了。
他不希望那個我回來。
他不希望我活得那麼累。
對他來說,藍姚裝傻,是多給自己加一層偽裝,多一層保護。
如今,這個保護殼因為某些原因——因為一對外人,因為驚雲和沉舟。
被藍姚自己扯下扔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