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湖,一團團霧氣緩緩地從湖麵升起,一尾碩大的黃驥猛然間從水麵躍起,有瞬間墜入湖底,消失不見。
似乎不受北方寒氣的影響,這座不大的院落與王府外麵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是冬日,院中的花草卻依然如春夏交替一般,鬱鬱蔥蔥,湖中的小亭裏還有幾隻不知道名字的小雀停留著,似乎這裏便是那些成群結隊遷徙往南的候鳥,要趕往的過冬之地,如此奇幻的景色,稱之為仙境,也不為過。
微微掃了眼隔壁與自己一同垂釣的陳士,李廷看了看腳邊的魚簍,又看了看另一旁的魚簍,都是空空如也,頓時煩躁地將手中那杆價值不菲的魚竿扔向一旁,甩了甩手說道:“不釣了,不釣了!”
一旁的陳士微微笑著,將手中的魚竿輕輕放在架杆上麵,笑道:“我說王爺,這釣魚養性,怎地到你這裏,反倒是壞性子?”
李廷地看了眼被自己扔向一旁的魚竿,沒好氣地說道:“這話誰說的,你叫他來瞧瞧本王現在心性如何?”
若是真有人敢在這時候來看看李廷,隻怕是要被他當成春水湖裏的魚餌,喂給湖裏那些不知凡幾的鯉魚了,陳士拿起身旁小桌上的茶壺,將兩隻空杯子倒滿,遞給李廷一隻,說道:“王爺,你這性子屬實不該釣魚,我還想問問你,怎麼今日來了興致,陪我在這釣魚了?”
李廷接過茶杯,一口便將杯中的茶水喝幹,放回桌子上,說道:“我這不是好奇,你隔三差五就在這裏釣魚,卻從未見過你釣上來半隻魚來,先生,你知道有句話說得挺好的嗎?”
陳士輕輕抿了一口茶,笑了笑:“吃飽了撐得嘛!”
看著陳士如此幹脆的一句話,李廷笑著拍了拍椅子上的把手,說道:“哈哈,先生真是敢作敢當哈!”
將手中的茶杯放回小桌上,輕輕咳嗽了兩聲,“王爺,你就這麼放他出去了?”
知道陳士說的是昨日上門的那個中年男子,李廷又拿起茶壺,滿滿地倒上一杯,卻不喝,而是用力潑向湖邊,躺回椅子上,說道:“等我不大想殺他,不過我知道先生不會放他出北洲城的,想來也就讓他先看看北洲城的風光吧,這杯茶,就當送他了。”
陳士點了點頭,沒在說話。
李廷看了看陳士身前依舊沒有半分動靜的魚竿,說道:“我說先生,你讓寶兒跟著出去,就不怕她不回來了,跟著小壞跑到江南區瘋去了?”
這個看著死氣沉沉,不到五十卻像已至古稀的書生,微微一笑,似乎是笑聲牽動了身上的氣息,猛烈地咳嗽了幾聲,說道:“她要回來的。”
聽到這句話的李廷瞬間有些傷感起來。
從什麼時候開始,先生就跟著自己了?
不記得了,隻記得當年這個看著毛都沒長齊的小書童,背著了一籮筐的書,走向自己的大營,隻說了一句話,自己便將他安放在營帳之中,如今已經四十來年了吧?
恍惚間看見陳士身前的魚竿微微晃動,李廷連忙爬起身說道:“動了,先生,動了,快快,上鉤了。”說著話,雙手則直接聲響魚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