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密布,寒風蕭索。
一道雷聲猛然從陰沉沉的天空中傳來。
原本已經匆匆往家趕的來往行人,瞬間又加快了步伐,街邊的攤販們胡亂地收拾著攤上的器具,挑在肩上,快步離開空曠的街道。
曹煬不像那些急著往家趕的商販一般收拾著自己的貨品,而是將自己的小攤往街道旁的屋簷底下挪了挪,剛剛搬完攤上的貨物,身後小酒館裏就走出一名掌櫃,手裏拿著一小蝶花生,蹲在曹煬身邊,將花生放在攤子上,手裏捏起幾顆花生送進嘴裏,說道:“今年不知怎的了,三天兩頭就下場雨,我說曹老板,今年應該賺了不少銀錢了吧?”
曹煬將幾柄滑落在地的雨傘撿了起來,拿著抹布擦了擦,已經眯成一條線的眼睛,將心中的那份愉悅暴露了出來,將擦拭好的雨傘放在已經不多的幾把雨傘上麵,從碟子裏抓起幾粒花生米,樂嗬嗬地說道:“沒多少沒多少,我那是什麼老板,掌櫃的這樣的才像是個老板,我就討點生活嘛。”
掌櫃看了眼早間還堆滿攤子的雨傘,如今已經剩下寥寥幾把,又看了看身後的小酒館,說道:“現在喝小酒的一年比一年少了,但凡手頭有點銀錢的,都上酒樓裏去了,既能聽聽書,又能聽個小曲兒的,哪像我們這些小酒館,除了以前那些已經吃上味的老主顧偶爾來幾次,已經沒什麼人來光顧咯,我看明年就得把這地兒盤出去了。”
嘴裏嚼著用浸過鹽水的花生,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詫異地說道:“掌櫃的不做生意了?我看掌櫃的這小酒館,不像是賠本的生意,實在不成改點其他買賣也成,這地段的鋪子,盤出去倒是有點可惜了。”
掌櫃擺了擺手,“沒有沒有,我這小酒館早幾年賺得已經不少了,家中那小子在江南的生意做得還算不錯,早就想著我扔下京城的這小酒館,去江南享享福了,隻是有些不舍這麼多年的老主顧,才想著多開個幾年,前幾日來信,兒媳婦生下了個大胖小子,說什麼都要我去江南享清福,這才有了把這酒館盤出去的心思。”
曹煬點了點頭,掃了眼身後的酒館,掌櫃似乎是看出他心中的點點意動,笑眯眯地說道:“曹老板可有興趣?你要是想接手,我吃點虧,打個對折盤給你如何?”
聽到掌櫃的這話,曹煬默默地盤算著這些年的積蓄,皺著眉頭,又想著家中的情況,有些猶豫。
街道上卻走來一名富家翁打扮的老人家,身後跟著一名撐著雨傘的老仆,徑直地往酒館走來。
掌櫃的一看見來人,就站起身來,對著曹煬說道:“你別急著拒絕,我這小館子起碼還能開到明年開春,你要是想好了,再來告訴我,我還是給你打個對折。”說完便站在屋簷下,對著那名走向這裏的老人拱著手,親切地說道:“趙老爺,今兒怎地有空過來了?”
趙老爺笑嗬嗬地說道:“今兒沒什麼事,突然想起你家酒館的味兒來,就想著來嚐嚐。”
掌櫃的連忙請著趙老爺往裏麵走,笑嗬嗬道:“那今兒您老人家可算是來對咯,前幾日家中有喜,從江南捎來了幾壇上好的梅子酒,我都給您撈留著呢。”
說完指著酒館內中間的一張桌子,對著還在擦拭的小二說道:“快去把昨日剛從江南帶捎過來的梅子酒拿出來,”又看向已經落座的趙老爺,“老爺子,今日可還是那幾樣?”
趙老爺沒有說話,而是身後的那名老仆直接說道:“一碟花生,一碟豆腐,一碟醃菜,花生撒點鹽花就行。”聲音帶著一點尖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