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個亂(2)
君怡離開君氏後,坐車逃離那個讓她渾身發顫的地方。司機見她怔愣的像是神誌不清,車開沒幾分鍾就停了下來,連錢也沒要就讓她下車走了。
君怡就隻向前走著,隻知道向前走,雙眼無神,漫無目的的一步一步向前踏著馬路。到了十字路口的時候,也不管綠燈,慢慢的向前衝,結果被車給撞了。幸好司機刹車及時,傷的不嚴重,隻擦破了皮,手肘撞到路麵,流了血。
她從地麵上站起來,也不看衣服上的塵土和血跡,繼續直直的向前走。
司機的素質也算不低,並不像有的人那樣罵罵咧咧的說不長眼想不想活之類的話,而是擔憂的看了她一眼,意識到她的樣子不正常,也就沒管。
君怡手肘上的傷口沒有被處理,血一直順著胳膊流到手腕,流過手背,從指尖上一滴一滴的淌下去,在身後留了一路。
時間長了,傷口上的血液凝結住,血自然的止了。
她還是繼續的向前走著,走著……
因為受的打擊太大,又受了傷,在被絆了一下後沒穩住身體,摔倒在了路邊的綠化帶旁。她就原樣的躺在地上,再也沒有力氣起來。
路邊經過的人有幾個瞄了她一眼,甚至有人站在她身旁看的,不過頭發遮住了臉,看不清楚,沒一會兒就走了。
後來被一個小孩子發現,打電話給家長,讓人給送到了醫院。
在醫院裏住了三天,一句話也沒說,護理把飯放到她手裏,她就吃,把水遞給她,她就喝。救她的那個女人來看她的時候,削了蘋果給她喂到嘴邊,她就張口含了,機械的咀嚼著,然後咽下。
看起來,她是神誌不清,病房裏發生的事情卻一清二楚。
哪個病人剛出院,哪個病人剛進來,有幾個人來看望過,她都清楚。
那個救她的女人說,她叫陳文,二十八歲,她可以叫她姐姐。陳文說,她猜測君怡可能二十七歲。陳文還說,她的病不要緊,住上三四天醫院就可以出院了。除此之外,就再也沒說什麼,沒問什麼,默默的陪著她。
今天,是第三天了,應該可以出院了。
陳文來了以後,對君怡的情況有點擔憂。等醫生做了最後的檢查通知可以出院後,她去買了點藥,過去接君怡。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不可能,事情一定會有轉機,想開點,嗯?”陳文安慰她。
這句話,卻擊碎了君怡的防線,眼淚刷時流了滿臉,止都止不住。
是啊,這個世界是沒有什麼不可能,沒有什麼不可能!
她剛開始看那篇文章的時候,還驚異了一段時間竟然,竟然……
竟然發生在了她的身上……
怎麼能夠讓她去相信,怎麼能夠相信……
他為什麼要把話說的那麼的肯定,為什麼要說他去三家大的醫院複查過,為什麼她要看過那麼厚的一本關於生育學方麵的書,為什麼要理解“先天性精子死亡率過高,無生育能力”這句話的涵義,為什麼……
君怡抽動肩膀低低的哭泣起來。
陳文看她的樣子,應該是為情所傷,稍微放了點心。哭出來發泄一下情緒也好,總比悶在心裏強。
“你愛過沒有?”君怡的聲音帶著濃重的哭音,突然的問話,讓陳文愣在了原地。
“我以前恨過。”陳文淡淡的聲音裏有著一點點的遙想,神情溫和平靜。愛沒愛過?愛沒愛過?她從來不曾想過這樣的問題,初聽她的問話,腦中想到的是一張俊美到讓人驚怔的臉,清文樓這三個字蹦出在了心間。
君怡驚訝的抬起了頭,這才看清了在麵前晃了三天的這張臉。
如她所看到的一樣年輕溫和,隻是神情裏的平靜,極為不多見。那種平靜,是風浪過後的寧靜。這個女子,一定經曆了很多難忘的事情。
“其實現在想起,沒什麼大不了的。想開了,什麼都行。人生就是這個樣子,跌宕起伏,各人的幅度不同。”陳文拍了拍君怡的手背。
君怡知道陳文是在開導她。
想開了,什麼都行……
可是,她想不開啊!
她要是能想開,也就不至於這麼痛苦了……
君怡望入陳文的眼,她的眼底深處,也是一片安靜。
她不得不承認,這女子的境界比她高。
病房的門被打開,兩人也沒在意。這個病房裏共住了三個病人,昨天來的那個病人最為紅火,一天就有五六個人來探望,今天也是一樣,探望的人非常的多。
不過,這個人卻不是來探望他的,而是來探望另一個病人。
他在門外的時候,就透過門上的玻璃一眼看到君怡,驚訝的推門進來。
“嫂嫂,你怎麼在這裏?”君顗平很是意外。
君怡聽到熟識的聲音,猛然抬起頭來,果然是君顗平,有點慌亂的看了看門口,沒有看到君顗安,稍微放了點心。
君顗平懷疑的看了一眼,把帶來的禮物放到他探望的病人的桌上,問了聲好,道了抱歉,就過來君怡這邊。
“發生什麼事了嗎?什麼時候住的院?”
“沒事。”君怡已經恢複了平靜,淡笑的說,“前兩天出了車禍,擦破了點皮。”對於君顗平,君怡說不上什麼感覺。在她與他哥哥的事情間,她以前以為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來,總感覺他對君顗安抱有敵意,他卻從來不曾橫插一腳,甚至對於她的身份進行了保密。後來知道他不是君家的人,還是有點看不透他。這男人,看起來有點貪玩。
“我哥哥也真是,不通知我一聲,怎麼說我也是家裏的一員啊。”君顗平抱怨了一聲,過去到他探望的病人那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