寳寳真身
月色西沉,夜涼如水,朦朧的月輝透過窗子瀉在地上,照出一室的清冷。床上的被子痛苦的扭曲滾動著,低低的嗚咽聲在寂靜的夜色中更加清晰慘然,像夜魅的低泣,一聲一聲像刺在心裏的駭人。
被子被裹成一團,蜷縮在床上越滾越劇烈,痛楚的嗚咽聲越來越大,最後“砰”的一下掉到地上,滾了幾圈,滾到了月輝下。被子因為滾動鬆了不少,就可以清楚的看到被子下包裹的人形凸起,在月輝的清照下一點一點的拉長,長大。
“呃啊!”一隻手驀地從被子裏伸出,青筋浮起。那是一隻少年的纖細的手。蒼白,修長。在月輝的冷照下,那隻手竟以肉眼看得見的速度一點一點長大,骨骼在哢哢的作響,手掌慢慢變大,手指漸漸拉長,變得修長有力,骨節分明。
這分明是一隻成年男人的手。
先前小獸一般的嗚咽變成咬牙壓抑的悶哼。被子外的那隻手用力抓緊被子的邊角,手背青筋根根凸起,被子終於承受不住,“撕拉”一下被撕破。在這寂靜的夜色中,這聲“撕拉”非常清晰刺耳,卻一下子成了一切痛楚的終點,男人痛到極致屈起的身子上半身高高抬起,月輝下頭顱後仰,從喉嚨深處吼出一聲痛苦壓抑的尖音,而後“咚”的一下力竭,摔到地上,喘著大氣。長發散亂,他衣衫破碎,胸脯起伏著喘氣,黑色的長發淩亂的鋪灑在地上,偶有幾縷順著頸窩被汗打濕,粘在肌肉結實的胸前,隨著胸脯起伏,性感惑人。清冷的月輝無聲的淡淡撒滿大地,靜謐的客房裏,就隻剩下他粗重的喘息聲。
終於,又熬過一次生死蛻變。
他又可以多苟活一個月了。
秦羨心中苦笑,閉著的眼睛始終未睜開。二十七次生死邊緣他都掙紮過來了,這是第二十八次。每一次都痛得他恨不能自戕以死亡了結,可是每一次他也都咬牙挺過來了。因為他不能死,他也不甘死!好不容易他從大秦的血雨腥風中勝出,攫取了皇權,坐上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他還有很多宏圖偉業沒有完成,他還一腔抱負未能實現,他不能死!他還沒有揮斥方遒,揮師南下踏平楚國;他還沒有揮軍北上,摒退柔然,他怎麼甘心就這麼死去!
不過,他現在已經沒有力氣去管顧這些了。剛剛從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他現在需要的隻是休息,休息,再休息。
全身濕粘的汗早已漬浸濕了被子,他此刻已經累得連動彈的力氣都沒有了。整個人因為迅速長大而耗盡了氣力,身體撕裂重組的痛楚讓他掙紮得脫了力,現在整個人就比死人多了口氣而已。如果這時候來一個刺客,他真的就隻有等死的份。
偏偏人怕什麼就來什麼。
秦羨耳朵一動,眉頭蹙起。真有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