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迷局中
元德白老進來以後先是三拐杖重重的打在端宜郡主身上,而後拐杖一轉,指著邊上持反對票的一幹同樣白發蒼蒼的老頭子破口大罵:“你們這群兔崽子,要反了天咯!好好的有正經手續的不讚同,非要相信一個沒憑沒據的小丫頭片子的話,你們老糊塗了你們!”說到後麵,白老激動的舉著拐杖打人,青箬攔都沒攔住。那些老臣子們也都六七十歲年紀了,還有的都快八十了,一樣被元德白老追著打,一邊跑一邊喘著大氣直喊“晚生知錯了”,還不停的作揖求饒,場麵異常滑稽。
“哼!”元德白老氣哼哼的一拐杖撞擊在地上。那些被他追著打的除了幾個年紀大跑不動的挨了幾下之外,其他的都跑得快沒打著,此刻一個個見白老氣消了一些,於是又眼巴巴小心翼翼的回來,絞著手不安的站在邊上,像等待老師訓話的小朋友。
白老啪啪的在地上敲擊著拐杖訓話:“我大楚明文規定,家產傳媳不傳女,你們讀書都讀到狗肚子裏麵去啦?啊?要不要老夫殺幾隻狗把東西挖出來還給你們?啊?”
“傳是傳媳,可是……”一個年輕的官員踟躕著質疑。壑兼郡王不過是當年長公主之子,長公主嫁出去之後應該算是外室了,萬俟梟如何還能稱為皇室媳婦?
“小兔崽子懂個屁!你閉嘴!”元德白老再次讓眾人見識到他的彪悍。他舉著拐杖,像是威脅眾人一般,氣哼哼的用拐杖指著那一群硬骨頭的中老年臣子:“你們倒是知道的,你們給老夫識相點!別盤算著大楚皇室空虛就有你們啥子事,老夫在這一天,你們就一天給老夫安分點!”說著,拐杖又是重重的“咚”的一下敲在地上。
眾人心頭也跟著重重的“咚”的一聲心髒被敲擊了一下。
於是,萬俟梟繼位的事就在元德白老火爆的斥罵中一錘定音。萬俟梟以秘而不宣的皇室嫡媳身份登基大統,隔日登基,開壇祭祖。
是夜,萬俟梟被安排住在皇宮東宮裏,獨自點燈對月,心情久久不能平複。往事的一切在腦海中一幕幕走過,那些經曆就像過山車一般回旋往複,一下子落入低穀,一下子顛上高峰,人生的起伏漲落比潮水還快,那些人,那些事,都一一在記憶中閃過,讓人想抓住,卻又無法握嚴實。
白日裏端宜郡主的話一遍遍的回響在腦海中,一遍遍的鞭笞她的靈魂。她的心,很疼,很悔,很難受。漲漲的,痛。尤其是在這條艱難的路上,發現顧青城的影子依舊時時刻刻伴隨在她身邊,為她安排好每一步,就讓她更加的,痛苦,悔恨。端宜郡主白日裏那些話,雖然是為了詆毀她而口不擇言的誣陷,可是,其實她說對了。
顧青城的死,和她脫不了關係。
也許莫傾城對她的了解比她自己都深,她天生就是個權欲長在骨頭裏的人。她不會無緣無故對人好,她示好的每一個人,都是對她有利能對她想要的東西有所助益的人。她不是個好人。
她壞在骨頭裏,連她自己都沒有十分察覺,連她自己都無法完全的掌控。一切仿佛都在下意識中自然而然的進行。她接觸每一個人都帶著利益之心。雲裳可以給她安全感,柳無歌可以幫她治療傷勢,秦君任可以為她管理船塢,就連林景辰,那個傻孩子,都在她最痛苦最難受時刻唯一的可以給她溫暖支撐她活下去。她對項草葆的感情很奇怪,好得有些過頭,那是種下意識的很重視。明明隻是認識並不多久的泛泛之交,卻仿佛在她心裏很重要一般,讓她看他什麼都是好的,這種習慣性的感情傾向,就是她的權欲慣性在作祟。因為權欲融在骨血裏,所以她每看到一個人,就會下意識的估量此人對她的用處有多大,然後感情就會隨著判斷結果自然而然的深淺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