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嘛呢,想些亂七八糟的。我媽當領導當慣了,身上難免有點兒獨|裁陋習,你隨她去吧,她一個人的獨角戲唱不起來的,我挑的老婆,我自己寵著。”
他是一副輕鬆自得的模樣,話得讓人寬心。
但周喬聯想到陸母的種種言行。
真的……能往好方麵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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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照常過。
陸悍驍在周五下班後回了趟陸家。本來是要帶周喬一塊的,但她晚上還有課,來回時間不夠隻能作罷。
一進門,陸悍驍就嗅著鼻子,“嗯,這味兒正點,齊阿姨做的糖醋魚!”
聽到聲音的陸奶奶從廚房出來,滿臉笑,“鼻子老靈了。”
“奶奶。”陸悍驍端詳了半,誇張道,“嘞,您皺紋又少了三條。上回來看,還是四條呢!”
陸老太被逗得咯咯笑,滿心歡喜地讓孫子吃水果,“嚐嚐,這橙子可甜了,你爺爺上回一口氣吃了兩個呢。”
“那我得吃四個。”陸悍驍叼了一片,一點也不含糊地誇讚,“好吃!”
沒多久便開飯,一家人其樂融融。陸悍驍是個來話的,一圈下來,把家裏每個人都哄得笑聲不斷。
在聽到他彙報的工作近況後,就連嚴厲的陸老爺子都眉眼舒展。
陸悍驍評價今的菜,“這道魚做得不錯,下次帶周喬過來,齊阿姨你再做給她也嚐嚐。”
提起這個名字,徐晨君筷子一頓,抬起頭,發現陸悍驍正有意無意地看著她。
兒子吊兒郎當地一笑,“媽,周喬和你一樣愛吃魚。巧死了。”
徐晨君點點頭,敷衍道:“愛吃魚的那麼多,哪裏巧了。”
眼見氣氛起了矛頭,陸奶奶眼色明利地適時打圓場,“吃魚好,吃魚的孩子腦瓜子聰明頂頂。來,悍驍多吃點兒。”
陸悍驍:“謝謝奶奶。”他低頭挑著魚刺,“媽,難怪你這麼聰明,原來是吃魚吃的。”
徐晨君笑納,漫不經心地:“嗯,希望周喬也是個聰明女孩兒。”
“那當然啦!”陸悍驍倍兒驕傲,“不聰明能考上名校研究生麼?”
母子倆的聊已經硝煙味兒彌漫了。
徐晨君放下碗筷,“爸媽,你們慢吃。”
然後離座上樓。
陸悍驍也把勺子一放,“吃飽嘍。”
他走到外院,披星戴月的空頂在頭上。陸悍驍趴在欄杆上抽煙。
陸老太老遠聲音就傳來,“就找不著人兒呢,到這躲清靜來了。”
陸悍驍伸手驅散空氣裏的煙味,轉過身,“奶奶,才吃過飯又吃水果,您喂豬呢。”
“把你喂成豬才好哦。”陸老太遞上一盆草莓,“老老實實的豬多可愛,一點兒都不用操心。”
陸悍驍笑笑,接過果盤。
“你這孩子呀,哎。”陸老太突然一聲歎氣,伸手拂去陸悍驍肩頭的一根頭發,憂心道:“你媽媽也是個倔性子,你就不要和她對著幹了嘛。”
陸悍驍笑著反道:“我和她對著幹了?”
陸老太今穿了一身玉白色的老式旗袍,像極了諄諄教誨的舊時老師。
“其實嘛,我也是不讚同晨君的做法的,喬喬老好了,我喜歡這孩子。但是,晨君畢竟是你母親,母子兩個鬧得像豆子蹦似的,難看喲。”
陸悍驍:“我知道。奶奶,您沒見著我一直在忍嗎?”
“忍忍好,忍忍好。”陸老太心甚慰,把事往好裏攪,語重心長地勸,“你媽媽就是這樣的性子,都要哄哄就好的,你就哄著她點嘛。讓喬喬也多陪陪她,耐點煩,用點心,她總會感化接受的。”
陸悍驍叼著一根沒點燃的煙,從左邊叼到右邊,上下晃了晃。
他沒話。
陸老太知道,孫子在考慮這個提議。於是趁熱打鐵繼續遊,“你和喬喬是年輕人,氣量要寬大一點,不要遇到困難就退縮了,也不要對著幹。吃點苦,受點委屈,那也是應該的。悍驍,你對不對呀?”
陸悍驍彎了彎嘴,把煙從嘴裏拿下,夾在手指間。“陸老師,您退休幾十年,育人教誨寶刀未老啊。”
陸老太慈眉善目,很有福相,她還是不放心地囑咐,“要聽奶奶的話啊,你們都乖乖的。”
陸悍驍攬著她的肩並排往屋裏走,“好好好,聽您的,您長命百歲。”
話回來,陸老太是這一大家子裏,最洞悉的長者。
陸悍驍知道,奶奶得很在理。徐晨君雖然性格烈如火,年輕時候也是個不撞南牆不回頭的角色,認定了的事情很難去改變。但到底是一家人,“吃軟怕硬”對外人可能不管用,但對自己的親人,那多少還是有點效果的。
從陸家回去之後,陸悍驍也拐著彎地提到了這些。
周喬是聰明人,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讓她對徐晨君熱情一點,主動打打電話,買點禮物哄長輩開開心。
用陸悍驍的話,“這麼明理懂事的兒媳婦,誰不喜歡誰眼瞎。”
周喬笑了笑,沒發表任何意見,清清淡淡地應了他,“好。”
沒幾,還真有了這麼一個機會。
徐晨君住院了。
在公司半年一次的例行體檢中,她被查出子宮肌瘤。性狀未知,需住院進一步化驗確認。陸家很快安排妥當,活檢結果萬幸,是普通的肌瘤。
但由於個頭不算,醫生建議手術切除。
這種婦科手術技術已經相當成熟,不用開膛破肚,微創,在肚子上打個針孔就行。
徐晨君從檢查出來住院,到手術結束能下床自由活動,不過一星期。陸悍驍挑了一個最合適的時間,準備讓周喬過來看望。
“水果別買香蕉,我媽不喜歡,再提一箱牛奶。”前晚上,陸悍驍安把一切安排妥當,“哦,對了。”
他又拿出一個精致的禮品袋,“這是個蘭花胸針,你就是你買的,送給她當禮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