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悍驍沒話。
換做以前,他一定不留餘地地嘲諷。
但現在,他好像懂得了這種感覺。
賀燃靠過來,拍了拍他的肩。“驍兒,你是我們這群人裏,人生最順風順水的一個。我打就是從我爸棍棒下混出來的。就連清禾,也被丟進部隊,魔鬼訓練了好幾年。你做生意有賦有資源,在商場如魚得水是金字塔尖上的人精。”
陸悍驍嗬了兩聲,“誇我呢?”
賀燃微微歎氣,“但有利就有弊,越順途,反骨也越深重,所有的矛頭最終隻會體現在一點上——自我。”
陸悍驍默了默,低下頭看鞋尖。
“自我的人,在某一方麵一定是不成熟的。你呢,對姑娘的占有欲太強,眼裏容不得沙子。可你想過沒有,也許那並不是沙子,而是珍珠寶石呢?”
陸悍驍被點撥,瞬間聯想到他對周喬身邊異性的種種誤會和惡意揣摩。衝動易怒,火氣上頭便聽不進任何解釋。
賀燃幽幽歎氣,“其實我和簡晳,遇見得不美好,開始得也不夠順利,你是一路看著我和她走過來的,你該知道,我們也麵臨過家庭反對,門第觀念,也有過猶豫的時候。”
陸悍驍“嗯”了聲,“我知道。”
“其實,大多數時候,女人遠比我們勇敢堅定。”這是賀燃以過來人的身份,得出的最切實的體會。
“隻要你能給她安定以及充分的信任,她還給你的擁抱,會比你想象中更多。”
賀燃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結束授課,“陸老板,你給我閨女的紅包挺厚,本人很滿意。”
“……”
去你媽的,原來是看在紅包的麵子。
從醫院出來,陳清禾開車。
陸悍驍坐在副駕駛上嫌棄了他一路。
“你放的什麼歌,Q奸我耳朵。”
“你這車裏有股雞腿味,是不是沒錢做保養?我借給你。”
“還有這坐墊,能換個顏色嗎?就像坐在一坨屎上。”
陳清禾忍無可忍,差點把方向盤給掰下來。
“日,你再逼逼就下車。”
陸悍驍嚴肅地望著他,端詳了好一陣,恍然大悟,“總覺得渾身不自在,原來是司機太醜了。”
陳清禾揚起下巴,“道歉。”
陸悍驍低頭點煙,高貴地嗤聲。
“哎呀呀,我這有個驚大消息,又大又粗的消息,來自大洋彼岸帶著漢堡炸雞味兒的消息。”陳清禾欠揍地賣起了關子。
陸悍驍一頓。
藍白相間的煙身夾在他手指間,呼出的第一口,煙氣先是嫋嫋,很快就被車窗縫鑽進來的風給過濾掉。
陸悍驍分外敏感,迅速道:“我道歉。”
陳清禾吹了聲口哨,“那你誇我。”
“司機長得好看有文化有素質有禮貌有修養,肩是肩,臀是臀,哦,看胯部,也許還是個器大活好的角色。”
“……”陳清禾羞愧想死,弱弱辯解,“不是也許。”
陸悍驍被自己給逗笑了,恢複正色,他催促,“什麼消息?”
恰逢紅燈,車身緩停。
陳清禾:“組織安排,下周我將去美國進行聯合軍訓,就在洛杉磯,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悍驍任憑指間煙自燃,沉默了一會,“我去幹嗎。”
陳清禾笑道,“當然是去玩兒啊,不然你以為幹嗎?”
“……”真奸詐。
陸悍驍被他一言兩語挑中了心事,索性也不端著,神情失落,“去看你們訓練嗎?”
“對。”陳清禾這話的不假,“正常聯合軍訓規模很大,帶你去長長見識,還有,厲坤也在。”
聽到這個名字,陸悍驍抬起頭,“他回來了?”
“嗯,維和任務結束,人還在敘利亞沒走,就接到通知,直接飛那邊。也有一年多沒見了,哥們兒幾個敘敘舊。”陳清禾。
於是,這個理由,讓陸悍驍本就蠢蠢欲動的心,徹徹底底有了踏實的借口。
他雖然力求平靜,但聲音還是不可控地微微發顫。
陸悍驍:“那好。”
這個紅燈時間很長,陳清禾索性熄了火。
“你去找周喬嗎?”
陸悍驍搖頭,“不找。”
陳清禾看了他一眼,“真不找?”
陸悍驍被問了兩遍,心跟拉開口子似的。
怎麼找?
原本兩個月的實踐項目,因進程調整,所以預留了一個延時半年的名額。李教授把這個名額,給了周喬。
其實人人都知道,隻要不想,完全可以自主拒絕。
陸悍驍深歎一口氣,:“真不找,我不騙你。”
綠燈亮了,前麵的車輛逐一通行。
陳清禾笑了笑,點火發車。
一星期時間過得很快。
轉眼就到了約定出發的日期。
陸悍驍打定主意的事,就一定會遵守執行。他隻是想去有周喬的城市轉一轉,他誠實坦然,克製不住這種欲望。
航班準時起飛,準點降落,出來是美國時間的清晨。
但沒想到的,他在異國他鄉,還是和周喬以一種難以置信的方式,相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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