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悍驍手抬了下,示意知道,“原來是給我上心理課呢,沒事,不需要,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吧。”
他風輕雲淡,反倒是周喬,看得惴惴不安。
陸悍驍可煩了,“這幫人,瞎湊什麼熱鬧,把你弄得這麼緊張,下回什麼慈善醫療捐助,再也不捐給這家醫院了。”
等他完,周喬放下茶杯,沉默地走來。
陸悍驍正在換手術服,不明所以側頭看了她一眼,“嗯?”
周喬雙手挽住他的胳膊,無聲地靠了過去。
陸悍驍一怔。
就聽她輕聲:“我不會走的。”
陸悍驍動作停頓,空氣跟按了暫停鍵一樣,安靜異常。
周喬的臉頰蹭了蹭他的手臂,“其實我也有錯,那個時候,我不想麵對你的母親,害怕看到陸奶奶哀求的模樣,更怕去解決這些難題。”
周喬的聲音清晰而明淨,緩聲道來,“但我卻潛意識裏,把這些困難局麵的原因,都推卸在你身上,也怨怪過,為什麼你的家庭如此不開明。所以,我提出分手,也是因為我不夠勇敢,沒有足夠的勇氣去和你一起麵對。”
那時候的周喬,的確在現實麵前望而怯步了,而又正好借著陸悍驍的一些過錯,把她本身的問題一筆含糊了過去。
在兩人分開的這麼長時間裏,周喬也曾深夜自省自問,才明白,當時的自己,或許是站在弱勢的一方,但歸根結底,也是不夠堅定。
她在當時沒有堅持地為了陸悍驍,努力變成更勇敢的人。
事已至此,周喬終於剖析自我,坦誠地了出來。
她輕而長地歎了口氣,歎息的尾音裏,把兩人拖入了長久的沉默。
半晌,陸悍驍才聲音微抖,問:“那現在呢?”
周喬沒有回答,但抱著他手臂的力氣,顯而易見地變大了。
她仰起頭,下巴墊在他肩膀上,眼神清澈明朗,反問他,“你呢?”
陸悍驍:“我了算嗎?”
周喬點頭,“嗯。”
陸悍驍陷入思考,看起來十分認真,過了一會,他重新看向她。
“喬喬,願意跟我姓陸嗎?”
周喬愣了愣。
陸悍驍過了那股熱血勁兒,冷靜下來,失笑道:“瞧我,老毛病又犯了,不逼你,咱們來日方長,以後你看我表現。”
在進手術室的前半時,兩個人算是徹徹底底地打開了心結。
沒多久,陳清禾和賀燃也趕了過來,嗓門兒豪氣,“哥們兒,進去了,一定要出來啊。不然你這漂亮媳婦兒,我就代為照顧了。”
陸悍驍呸了他一臉,“滾!”
“罵,使勁兒罵,動完手術三不能下床,別把你的嘴皮子給憋死了。”陳清禾嘿嘿笑。
“你才三下床呢,老子又不是剖腹產。”陸悍驍可煩他了,“你一邊兒去。”
賀燃拍拍陸悍驍的肩,“硬起來,聽見沒?”
“我靠,你他媽這麼猛?”陸悍驍皺眉,“我上的是手術台,又不是青樓,你讓我硬?”
“……”
閱讀理解這麼厲害,把你保送北大可以吧?
賀燃懶得再安慰,搖手讓他滾滾滾。
醫生已經在催促陸悍驍進去了,他爭分奪秒地,把周喬拉近,捏了捏她的臉蛋,“別聽陳清禾他們胡八道我壞話。知道了嗎?”
周喬笑著點了頭,“嗯!”
陸悍驍又轉頭對陳清禾:“幫我照顧好周喬。”
“放心,去去去。”陳清禾故意攬著周喬的肩膀,“你女人,就是我女人。”
“老子日你!”陸悍驍飛起就是一腳。
就這樣,在老友和愛人的目送下,手術室門口指示燈亮起。
手術時間預計是兩個時,但等了半個鍾,周喬就耐不住了,走廊上來回走,時不時地往門裏張望。
“怎麼這麼久還不出來?”
陳清禾正在憑借一己之力,玩著歡樂鬥地主,邊鬥邊:“早呢,才進去半時。”
“會不會血庫沒血?他是型血,我也是型,我要不要去獻個血備用?”
“……”陳清禾在高級場裏一把贏了四十萬歡樂豆,差點沒笑死,“哎呦我的喬喬妹妹,你真他媽機靈可愛。”
周喬越想越覺得心慌,“息肉會不會沒切幹淨?又或者縫合的時候,落了把鉗子鑷子在胃裏啊?”
就連賀燃都笑出了聲音,“鑷子太,治不了悍驍,起碼得放把扳手才行。”
“炸!轟隆隆!”陳清禾的鬥地主事業進行得順風順水,連丟兩個□□。
周喬:“……”
十點還差十分鍾的時候,周喬就已經變身壁虎,差不多是趴在手術室的大門上,往壓根就看不清裏麵的玻璃上望。
醫生從裏麵推門的時候,她差點被彈在地上。
賀燃連忙扶住她,陳清禾也迎上來,三個人齊聲開口:“他死了沒?”
手術醫生的表情,可以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遲疑的目光遊離在三人臉上,“呃,你們真的是家屬?”
陳清禾眨眨眼,“貨真價實啊,”他指向周喬,“這是他媳婦兒。”又指向賀燃,“我們是他的兄弟,異父異母的好哥們兒。”
醫生已經被這長得英俊身材又好的男人給繞暈了,“停停停。”他雙手往下壓,示意大家安靜。
陳清禾十分真誠,問:“搶救過來了嗎?氧氣夠用嗎?需要胃嗎?我這兒有。腎也能分他一個。哦,肝,肝也可以切一點去。”
眾人:“……”
賀燃哭笑不得地打斷他,“別鬧了,沒看見周喬都要哭了,讓醫生。”
他轉頭看向醫生,態度謙和了些,“手術還順利嗎?”
“順利,的息肉已經切除,活體送檢加急,最快明能出結果。陸總的身體底子非常不錯,出血量,出來後恢複一段時間就能康複。”
賀燃鬆了口氣,“謝謝醫生。”
等醫生返回手術室,賀燃看向周喬,“放心吧,驍兒命大,神佛鬼怪都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