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是欺騙
清晨的陽光從落地窗照射進來，侵擾睡夢中的人兒，調皮嬉戲，不識凡間愁苦。
韓小小伸手遮擋在眼眉上，緩緩地睜開眼睛。入目是刺眼的陽光，還有小麥色的胸膛，有節奏地起伏著，傳遞著讓人安心的熱度。
緩緩地避開相互碰觸的肌膚，一點一點從床上坐起來。低下頭，沉睡中的俊臉依然帶著愁苦。眉頭緊緊地皺起，薄唇抿成了一條線，似乎在極力地忍耐著什麼。
伸出手，想要替他揉散眉間的結，卻終是在就要碰上的時候縮了回來。他昨夜在窗前站了很久很久，還不讓她陪著，一直到淩晨兩點多才回到床上。
小心翼翼地，韓小小赤腳走下床。悄悄地走到窗邊，輕輕地將窗簾拉上，吊環與杆子相摩擦，發出細微的聲音。她停下來好幾次，確認床上的人沒有被打擾到，才繼續手上的動作。
走回床邊，靜靜地看著他好久，她起身向房外走去。昨晚他什麼都沒有吃，肯定餓壞了……
房門關上，發出很微很微的聲響。床上的人卻在門關上的那一刹那，睜開了鷹眸。從門上收回視線，盯著天花板，呈呆滯的狀態。
整整一夜，他必須讓她緊緊地貼著自己，才能確認他不是一個人。我以為我冷血無情，刀槍不入，卻連一點孤獨都挺不過，如此可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被無聲退開。
“啊？你醒了？”韓小小張著小嘴，微微吃驚地看著靠在床頭抽煙的男人。煙霧繚繞之中的男人，發絲淩亂，眉頭打結，黑眸眯起，仿佛被煙霧熏到了。
“我做好早餐了，快起來吃吧。你昨晚什麼都沒吃，一定餓壞了！”說著走到窗前，將窗簾拉開，耀眼的光芒照射進來。曬曬陽光，也許能夠讓陰霾消散，哪怕隻是淡了一點也好。
“過來！”男人仿佛沒有聽到她的話，冷冷地下令。
韓小小聽話地走過去，剛走到床邊，男人一手猛地將煙頭按滅在牆壁上，一手將她拉上了床。翻身壓下……
當心在漂浮不定，身體的交融總是能夠給予最初的安撫。即便自欺，也終是勝於彷徨。
韓小小跪在地上，一點點地擦拭著地板。手在忙碌著，眼睛卻總是看著沙發上的男人。她記不得他到底在短短的時間內抽了多少雪茄，那個精致的煙灰缸已經堆得滿滿的了。有的根本就是一整支煙被折彎了放在裏麵，隻是點燃了，跟著就被按滅了。
自從接到司轍大哥的電話，他就一直維持著那個姿勢坐在沙發上，除了抽煙的手臂，一動也不曾動。但誰都看得出他心情不好，因為他的全身都在散發著冰冷的氣息。每次看到他將煙頭按滅在煙灰缸裏的動作，她都要懷疑，下一秒那可憐的桌子就會被他一腳踢飛。頸邊的那條青筋緊緊地繃著，仿佛被拉扯的皮筋，堆積著尚未爆發的力量。
韓小小心裏暗暗慶幸今天是周末，如果他一個人呆著，她真的不敢猜想他會做出什麼事情了。現在這樣，就算她幫不上，至少能夠確保他不會傷害到自己。
冷浩看著指間的雪茄，它一點一點燃燒著，煙霧嫋嫋，在眼前舞動。雖然才初夏，但T市的溫度已經很高。太陽也熱辣辣的，從落地窗照射進來，一室的明亮。
可血液似乎已經停止流動，沒有熱度，隻是冰冷。必須借著抽雪茄的動作，才能掩飾微微的顫抖。
司轍什麼都沒有說，隻說他馬上過來，結果卻已經清清楚楚。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麼心情，除了冷，再也沒有別的感覺。司轍害怕他拒絕見他，自己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自動門拉開，遠遠地傳來響聲。韓小小看著門口的方向，心裏暗暗希望司轍大哥能夠讓他好起來。再回來看沙發上的男人，他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依然維持著之前的樣子。
“司轍大哥。”韓小小放下手裏的抹布，站起來低聲地打招呼。想露出一點笑容，卻做不到。
司轍點頭，看了看沙發上的人，繼而對她說道：“小小，你先回房去吧，我喊你再下來。”
我不能聽嗎？韓小小微微失落，但還是聽話地轉身上了樓。沒關係，不知道就不知道，隻要司轍大哥能夠讓他恢複正常的樣子，她什麼都不知道也沒關係的。
看著小小的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司轍才走到冷浩對麵的位置坐下。心煩地抽出雪茄，狠狠地吸著。想了一路，卻還是不知道怎麼開口。
“說吧。”冷浩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窗邊，隻留一個孤獨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