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韓小小來了，坐吧。”老校長揚起慈祥的笑容，招手讓她坐下。
韓小小戰戰兢兢地在校長對麵的凳子上坐下，笑容越發僵硬。在開學典禮和一些重大的場合，她遠遠地見過精神矍鑠的老校長，卻是第一次這樣接近。沒想到有機會跟校長麵對麵說話，竟然是因為受到處罰。
“韓小小，我看過你的檔案成績，也聽過同學老師的評價。你是一個好學生，也是一個出色的學生，這是毋庸置疑的。今天叫你來……”
韓小小壓下心底的慌亂，耐心地聽校長把那些客套的開場話說完，緊張地等待著他們的判決。校長說了好多好多的好話，也對她為人情人這件事說了很多表示理解的話，然後來一個關鍵的“但是”。
“我們真的不想開除這樣一個好學生，但是這件事造成的影響實在很不好，而且……”
韓小小聽不到後麵的內容，腦子裏隻有“開除開除開除開除……”的聲音在不斷回蕩，撞擊得耳朵嗡嗡響，腦袋也一片空白。
學校給她的處罰不是通報批評，也不是記過處分，而是開除！這對一個學生來說，是最嚴重的處罰了。以後，她再也不能上學了！
韓小小被這個消息震住了，愣愣地看著校長開合的嘴巴，沒了反應。她一直都認真學習，也熱愛學習，可是學校要開除她，開除她！為了上學，她和爸爸起早貪黑地在地裏幹活；為了上學，爸爸在農閑時節跑到山上去采一點草藥，卻在趕去市集賣掉的路上被車撞了，從此離開了她……
“韓小小？韓小小？”校長叫了兩聲，眉頭皺了起來，麵色沉重。眼前的女學生像傻了一樣，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腰杆子挺直，連呼吸好像都停住了。
“韓小小？”校長拿著書本在她眼前晃動，她依然沒有任何反應。大大的眼睛瞪得可怕，卻明顯沒有焦點。黑色的瞳孔放大，令人擔憂。
“小小，我們走吧？”閻君拉住韓小小的手臂，想將她拉起來，韓小小卻硬是愣愣地坐著不動。
閻君拉了幾次沒用，終於伸手在她臉上打了一巴掌，嚇了校長、老師一大跳。
韓小小的身子震了一下，緩緩地抬頭。“小……君。”
“是我。到吃飯時間了，來，我們去吃飯。”閻君拉著她的手臂，韓小小機械地跟著她走。側著腦袋，似乎想不起來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
閻君抓住她冰涼的手，不時地回頭看她。好冰的手，這件事情對她來說太殘忍了。她就像被黑白無常收走了靈魂，隻剩下無意識的身體。
“小小！”出了辦公樓，走到少人的樹蔭下，閻君抓住她的肩頭，用力地搖晃著她木然的身子。“小小！我知道你難受，那就哭出來，不要這個樣子！”
韓小小傻傻地看著她，囁嚅道：“哭？為什麼？”她為什麼要哭？
閻君捧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因為你被學校開除了，因為你以後都不能上學了，所以你要哭，要大聲地哭！知道了嗎？韓小小，你被學校開除了！”
“我被學校開除了，我被學校開除了，我被學校開除了……”機械地念了好幾聲，似乎還沒辦法消化這個意思。
“小君……”一聲無力的叫喊之後，是揪心的失聲痛哭。
閻君抱住她，拍撫著她的後背，低聲呢喃道：“哭吧。哭出來就會好了，盡情地哭吧。”
哭過之後，把魂找回來，即使痛苦，至少魂還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