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旨拒婚
一頂軟轎在天明時分靜靜從柳府側門抬了出來。但見這軟轎純黑一色,用的是上好的綢緞,僅在邊緣處以銀線繡出了複雜的花紋。而抬轎的四人,各個器宇軒昂,麵色沉穩。讓人不禁感歎,那轎中人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讓如此人中龍鳳甘為轎夫。
府中,柳老爺一臉陰沉的死死盯著正堂的大門,思緒還沉浸在剛才的一幕中久久不能回神。他千算萬算沒想到居然會是如今的局麵,這……這該如何是好?
“爹……我看這事還是暫時不要告訴心兒吧。”
出聲的是站在柳老爺身後的一名男子。但見男子目光深沉,麵色凝重,心中也暗暗為剛才堂內所議之事煩悶不已。
柳老爺站在原地思附片刻,重重歎了口氣,轉回身子,道:“無涯,你去落心閣看看心兒起身了沒。”
“爹……”柳無涯本想再說些什麼,但見自己的父親一臉堅定之色,便也明白了此番決定已不容更改。隻得也重重歎了口氣,搖頭離去。
“心兒……爹也是情非得已,切莫怨爹啊。”
柳老爺目送著兒子離去的背影,喃喃自語不可自己。
柳府落心閣。
“大少爺。”
就像是早就知道了柳無涯會來到落心閣一般,侍女早早的就站在院口等待著柳無涯的到來。
而柳無涯似乎對此也並不驚異,隻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跟在了侍女身後走入庭院。
落心閣,為柳家末女柳無心的別院。麵積雖不大,卻雕梁畫棟,山石林立,流水潺潺。三步一景,五步一畫,華而不豔,雅而不俗,令入園者無不歎為觀止,醉心於景。而此刻的柳無涯卻無心四周的景色,眉頭深鎖憂色重重。僅是快步跟在侍女身後,向著柳無心所居住的主屋行去。
“大少爺,請。”
侍女緩緩打開房門,福了福身子便悄然退去。此時已是朝陽微露,淡橘色的光芒自窗欞傾瀉一室。室內羅帳珠簾,香煙繚繞,恍若仙境。
珠簾後端坐一佳人,身若楊柳,娉娉婷婷,卻因隔著珠簾羅帳,不見其容貌。柳無涯雙目緊盯眼前佳人,似有千言萬語卻最終化為一道沉沉的歎息。
“大哥可是為了今晨府中訪客之事煩憂?”
佳人淡淡開口,聲似珠玉落盤,煞是好聽。柳無涯沉默半響,終是緩緩點頭再無半語。而這佳人也是極有耐心,見柳無涯隱忍不語便也未曾多言半句。
半響,終是柳無涯忍耐不住,開了口。
“心兒……不要怪爹。他也不想的。”
聲嘶力竭,內心必也苦痛無比。佳人聞言亦是重重一歎:“我本命該如此,父兄切莫心傷。今日一別,怕是日後永無相見之日。但留書信一封,也算是報答了這養育之恩,望父兄好自為之。”
語畢,佳人揮了揮手,剛才退下的侍女不知何時又回到了屋內。遞上了一封厚厚的書信。柳無涯望著書信微微發怔,最終也隻是長歎一聲,接下書信,向著簾內佳人深深一禮,爾後拂袖離去。
簾後佳人淡然一笑,似是不甚在意。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景物,貌也並無留戀。爾後緩緩站起,紅唇輕啟:“煙兒,更衣。”
日上三竿,一輛寬大豪華的馬車由四匹棗紅駿馬緩緩拉出柳府大門。車身上用燙金描畫的柳府家紋,告知著路人車內必然坐著柳府的家眷。但是究竟是誰能夠坐進這寬敞豪華的馬車呢?路人皆猜莫不是柳老爺出府商談生意。
然而眾人皆不知,柳老爺此刻正端坐高堂,手中拿著的正是黎明時分柳無心交給柳無涯的書信。柳老爺飛速閱覽完手中頗有厚度的書信,麵色凝重的轉向一直站在身旁的柳無涯,問道:“心兒可有說些什麼?”
柳無涯似是猶豫了一番,開口答道:“心兒隻說望父兄好自為之。”
柳老爺聽言頓時渾身一怔,望著方才柳無心離去的方向出神半響,終是跌坐在椅子上,精神萎靡,神情沒落,很是嚇人。
柳無涯飛步上前扶住父親的身體,見平日不怒自威的父親此刻卻老態盡露六神無主,不禁悲從中來,哽聲說道:“爹切莫傷心過度,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定數。心兒離去時神情淡然,此番行程未必就是凶兆。望爹保重身體,若是傷了身體心兒也會憂心的!”
此番話情真意切聽者動容,就連隨侍在廳內的丫鬟奴仆也不禁紅了眼眶,一個個抬起衣袖抹去淚水。
而柳老爺仿佛沒有聽見柳無涯的話語,隻是望著柳無心離去的正門出神。忽而仰天長歎一聲:“好自為之……好個好自為之啊!心兒,是爹害了你啊!”
語畢老淚縱橫,癱坐於椅上,嚇壞了一幹人等。
浩文三十六年,天下太平,民富國強。忽於夏日天生異象,本應夜色如墨繁星閃爍,卻亮如白晝金光四射。京城柳府上空祥雲籠罩,雙鳳呈祥,百鳥齊鳴。當日,柳府四夫人陣痛三日方誕下一名女嬰。隻見女嬰膚色雪白,麵色紅潤,甫一出世便睜開雙目,不哭不鬧,驚得產婆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