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內紅燭耀(3 / 3)

他的眼中沒有太多的波瀾,有的也僅隻是像二哥一樣的寵愛。“你與貴妃並不像!和辰華倒有幾分相像!”

辰華是我大哥的名字,亦是他兒時的伴讀,感情自是不一般。對於他的自呼其名我也沒有意外。

“臣妾隨父親!”

“嗯!”他略帶讚賞地點頭:“聽聞君大人當年是天朝第一美男子,你長大後一定會成為天朝後宮最美麗的女子!”

我低下頭來,倒不是因為他的誇讚,其實父親在酒醉後曾癡癡地看著我,嘴裏念著一個陌生的名字。我想那大概是父親的心魔,所以才會對我冷淡,更帶了幾分害怕,我也不奇怪,心裏想著這不過是他保護我的一種方式。

室內一下寂靜起來。皇上已經和衣躺了下去,隨後又拍了拍身邊:“來,睡在朕身邊!”

我猶豫了一下,還是靠了過去,隻是眼睛卻瞄向了龍鳳紅燭。

“怕燭火滅了?”他側著身子望我。

“嗯!”我承認,人總是會將不能確定的事情寄托在可以一目了然的事物上,我也不例外。那紅焰忽高忽低的直教人心驚肉跳,紅燭印照在我眼裏的是對未來的期盼。

“睡吧,不然明兒眼睛該腫了!”他突然伸手過來,將我肩膀摟住,向懷中一帶,我便靠著他的身子一動不敢動。他身上有淡淡清香,區別於濃鬱的檀香以及豔麗的粉香。腳尖暗自比劃了一下,隻到他的膝蓋。他似乎覺察到了,輕笑了一聲,手上力道有加了幾分。

我聽著上方傳來平穩的呼吸聲,雖然安心,卻無法入眠,整夜整夜的胡思亂想,天將破曉才有了困意。

不過眯了一小會,便不知何時身上蓋了一床薄薄的絲被,身旁已經沒了皇上的身影。我慌忙起床,幾乎是跳下來的,果然雙眼是腫的。

“小姐!”

是從君家帶來的丫環,我本來多數住在大嫂屋裏,也沒有專用的丫環,隻是母親前些日子把她給了我,好像叫知秋。

“皇上呢?”

“在外頭呢!”

我微微有些氣餒,轉念便將一切歸咎於水土不服,也可能是椒房殿的床太舒服的緣故。卻沒注意到知秋的臉色有些異樣。

穿好吉服,頭發仍梳成了雙鬟,然後戴上鳳冠。出了寢殿,迎著薄曦,我看到了他,傲然孤立於椒房殿中央,一手按於腦後,指尖輕輕撫摩。正出神之際,他似已知道我就站在身後,很快轉過身來。看不清楚麵容,卻聽到他溫和的聲音傳來:“朕的小皇後醒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用這種語氣同我說話,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自處。

我們一同去長樂宮的慈訓殿給皇太後請安,天朝也隻有皇後才能這樣與帝王站在一起,妃子位分再高都隻能跟隨其後。他仍是牽著我的手。

太後固有威儀,眼角帶煞,讓我想起母親。

行過了六肅三跪九叩的禮節入座之後,眾嬪妃便按著位分高低一一上前給帝後行禮。

最讓我矚目的是那名女子柳眉細腰,眼底有幾分淩厲,她身後的男孩比我小不了多少。想必就是淑妃和她的皇長子了!

自三姐過世,她便是這後宮之首,如今不得不居於後下:“臣妾封氏叩見皇後金安!”

“兒臣焰熾給母後娘娘請安!”雖做了萬全準備,但真讓一個年齡相仿的孩子喊我母後時,他不自在,我亦有些不知所措。倒是皇上給解了圍:“皇後年紀尚小,你們隨意些吧!”

我一眼便瞧見旁邊一個稚齡幼兒,眉眼分明像極三姐,顫巍巍地向我走來,笨拙地跪倒,奶聲奶氣:“焰行給母後娘娘請安!”

我的喉間有些哽住了,這個有著君家血脈的孩子讓我忘了規矩,一伸手,便將他擁入懷抱。

皇上沒有開口,卻伸手在我背上輕輕拍著。

一年紀較輕的妃子笑容燦爛:“到底是老夫疼少妻,皇後好福氣!”

我一愣,便將目光落在了她身上。這宮裏頭,也有敢這般說話的人?莫非便是太後的親侄女……嬉嬪甘氏?

果然,太後輕咳了一聲:“嬉嬪不得口無遮攔!”

然而卻轉過來問我:“皇後覺得皇上老嗎?”

我站了起來回道:“皇上與臣妾大哥一般大,卻比大哥看來要年輕許多。”

皇上笑了起來:“因為你大哥常年在西北邊關,那兒風吹日曬的,不比關內。”

嬉嬪又巧笑出聲:“原來君家的女子都這麼會說話!”

我心中一動,就見太後沉了臉:“皇後,你雖是君家的人,這宮中的規矩該有的還是要有!怎能將皇上與你大哥作比!”

氣氛頓時沉悶了起來,唯有焰行一雙烏溜溜的大眼睛轉來轉去,最後定格在我身上。望著他,我想起三姐冰冷的眸子,嬉嬪方才說她甜如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