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辰楓的番外
包裹裏隻有簡單幾件衣服,我跨出了自己生活了將近二十年的那個家。
說是家,因為那裏還有顏兒。
隻是,我卻不能再繼續生活在這裏,再繼續麵對他們。
朱門深重,在此之前,我是候府的二公子,此後,我將什麼也不是。
懷中的玉佩帶著我的體溫,已經不像先前那麼冰冷,但已然寒透的心,如何還能捂熱?
母親將我關進柴房,我還道是因為我和知秋地位懸殊,所以我反抗,即使她是婢女又如何?
可命運就是如此,我的反抗毫無意義。
知秋,她居然也是我的妹妹?
她是我的妹妹,和顏兒一樣!
那個女人,母親身邊的宮女,因為對顏兒苛刻,我從來不曾正眼瞧過她。
她居然是我們的母親?
我像是無主的孤魂到處遊蕩,渾身的力氣無處使,直到遇見了月娘。
她是極美的,宛如月宮仙子。我的目光一觸到她便再也移不開,不是因為她的美,而是因為她眉眼之間與知秋的那七分相像。
身上的銀兩很快就化作了滿壇滿壇的酒,我在濃濃的桂花香裏醉不開。
直到有一天,她朝我腳下扔過來一把斧頭:“你總共欠了一百七十二兩銀子,我這的工錢是砍一根柴給一個銅錢,你就慢慢砍吧!”
她很古怪。
第一天,我上山一氣砍了兩大捆柴,大概有五六十根。她隻抽出其中一根,笑顏如桂:“隻有這根符合標準,去掉一個銅錢!”
我掃了她一眼,她笑得很得意,像是狐狸。
第二天,我照她所謂的標準又挑回來兩捆,她仍然隻抽出其中一根,巧笑嫣然:“我每天隻要一根,再去掉一枚銅錢!”
那個時候,我想把整捆柴都扔到她臉上去!
她突然幽怨地問:“你還不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啞口無言。
她像是飄落桂樹的香花,旋到我麵前:“你為什麼用那種眼神看我?”
我愣了一下,隨即明白過來,酒醉的時候,我看到的是另一個女人,不是她,但她不知道。
我暫且忘記了一切,以為又回到了當初。
軒轅十年,顏兒成了天朝的皇後。
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斧頭一偏,落到了我的腳上。
那一晚,我大醉。顏兒,她還那麼小!她和芷容不一樣!
朦朧中,知秋似乎一直在我身旁陪伴,她不是入宮侍奉皇後了嗎?她不是已經死心了嗎?
對於我這樣不辭而別,除了顏兒,她也受到傷害了吧?
我的心很痛,痛在不能言明。
清醒過來的時候,已是日上三竿。
我拿了斧頭準備上山,卻被月娘一把奪了過去,扔出極遠。
她的力氣……我目測了一下斧頭的遠近,暗道,還真是不小。
“你怎麼了?不要我還債了?”
“以你的身份,還需要在這裏砍柴還債嗎?”
原來,昨夜懷有暖香,是她!
“那又如何,他們是他們,我是我!”我慢吞吞地揀起斧頭,往腰帶上一別,又準備出門。
山風寒冷,才初秋,卻已能滲入骨髓。
“你真的放心得下她?深宮內院可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
她此番話語一出,我的腳就邁不出去了!
顏兒!我怎能放心讓她一個人留在那裏?
月娘牽了兩匹馬,她一身出門行裝,較以往多了幾分英氣。
“你……”我有些遲疑。
她伸出青蔥白指:“你若跑了,我找誰要銀子去!”
我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