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曆證聖十一年二月八日。
大夏。
扶桑州。
這裏是扶桑州某處的一處莊園,莊園寬敞遼闊,看起來雖說不算華麗,但是看起來給人一種靜心怡神的感覺。
初春的陽光鋪撒在池塘上,映出粼粼波光,荷葉充分沐浴其中,隨輕風擺動似舒展身姿;枯山水、石組和竹籬笆洋洋灑灑的分布在池塘的側方,它們的影子打在堅土上,像是一幅隨性的墨繪;蹲踞裏的水盛的太滿,多餘的水順著石紋的縫隙緩緩溢出,一滴一滴的墜在竹管上,發出悅耳的叮咚聲。
兩個男人坐在一間庭院屋簷下的木走廊上,中間擺著一張小幾,上麵鋪滿了黑黑白白的旗子。
一個男人看起來非常蒼老,稱呼為老人絕對不過分,身穿天青色素衣,長發整潔幹淨的束在腦後,掛著長袖的右手輕撫幾角,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另一個男人摘下白色的兜帽,露出一頭向後豎起的黑色短發和堅毅的麵容,此人竟是大將軍劉飛!他凝眉苦思了片刻,然後抬手將指間的黑子重重布在棋盤上。
“僵屍流......你小子學的可以啊。”老人露出詫異的表情,然後嗬嗬一笑,“沒想到這麼多年了,還能看到這種棋。”
“嗬嗬,忘不了,學的這些東西忘不了。”劉飛咧嘴撓了撓後腦勺,“前人已經做的更好了,我超越不了,不過追尋前人的背影還是做得到的。”
“好了,不下了。這是去年年末霍拉德拉那個小丫頭給我帶來的百年寒釀,要來一杯嗎?”老人提起酒壺。
“求之不得。”
劉飛看到酒杯裏映著自己布滿歲月痕跡的臉龐,雙眼緩緩眯細;老人輕啜酒水,閉目回味,冰涼的醇香不僅回蕩在口中,更回蕩在他心裏。
一陣清風吹拂懸在他們頭頂的風鈴,又是一陣輕響勾起兩人無限回憶,一切盡在不言中。
“你最近感覺怎麼樣,身體有沒有什麼不良反應。”劉飛突然問道。
“沒,雖然不知道還能挺幾年,不過這把骨頭等到小家夥過來還是不成問題的。”
良久。
“對不起。”
“你有什麼好道歉的,你失去的並不比我少......”老人笑笑,似乎看得很開。
“有時我會想,當時我做的一切是不是錯了。”劉飛沉浸在回憶中,他凝視著自己的手掌,仿佛那布滿的不是掌紋,而是斑駁的過去,“那個時候我有改變一切的機會,但是我並沒有那樣做。”
“不,你沒有錯。”老人放下酒杯,“看一看現在停留在你身邊的事物吧,沒有什麼比它們更加美好的了,無論是過去還是未來,那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唯有身邊可以觸及到的那些,才是真實。”
又是一陣水滴聲連響,蹲踞的水又滿了。
“規則之所以存在,是因為人的存在。倘若人們真的能打破它們,那結局也未必會比之前的好。”老人舉起空杯,透著琉璃色的天空光芒觀察杯底的花紋,“這一點,最懂的其實還是她。”
“浮生若夢,一瞬百年。”他歎道。
“說到底,看破一切的是她,陷得最深的也是她啊。”劉飛揉了揉太陽穴。“現在的我,多少有點兒能理解她當時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