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的出是二騾子家爹薛老喜的聲音。
“李誌栓兒”?
我說:“是”。
“剛才是你拍俺大門”?
“是”,我回答?
“你拍俺大門咋嘞”?
“喊你家照東去學”,二騾子的大名兒叫照東。
“扯淡!十點不到是去上啥學嘞?你真是個信球”,薛老喜還嫌不過癮,又說:“不明亂叫喚”!
我又到蘇老二家大門口。
“誰”?又是一驚一乍地問。
“我”。
“小栓兒”?
我說:“是”。
“是你拍的門”?
“嗯”,這時我沒了底氣,弱弱地答。
“這樣早弄啥嘞”?
“我存著該上學了,喊你家老二”,我答。
鍾叔“嘿嘿”笑了兩聲,說:“這樣冷的天,我還以為出啥事了呢?”,他又說:“孩子,你不知道叔是一受驚都睡不著覺了?快回去吧,甭上學上成神經啊,看俺……”。
我一瘸一拐走開了,聽見鍾叔在身後嘟噥:“好上學的‘啟明雞兒’呀”。
·········
我回到屋內沒好氣地劃根火柴仔細看那鬧鍾,那鬧鍾放的好好的,不知是什麼時候那圓在那床頭滾動了一個角度,鍾盤上的“9”字在下了。
從此大人們都叫我“啟明雞兒”。
我有點不相信那鬧鍾了,把它隨便放在小屋的窗台上和衣躺在床上很快睡著了,我還要用我自身的生物鍾喚醒我的睡眠。
那天早上我還是第一個到校。放學剛出校門聽見一陣陣銅鑼聲,我們好奇地循那鑼聲走去,發現大街上一隊人。前麵是薛老喜,他敲著鑼大聲吆喝著:“社員同誌們,昨晚派出所深夜出擊抓到一批撓亂市場秩序的……”。
他說完一句話便“咣、咣”地敲兩聲銅鑼
薛老喜後麵的人一個個耷拉著腦袋,有的抱著蘿卜,有的㧟著花生,有的抱著老母雞……
我忽然發現隊伍裏有一個人很眼熟,又一看是蘇老二鄰村的姑父胡大會,因為兩個村子離的近,他又是蘇家屯的女婿,他的頭都快紮到褲襠裏了,他胳膊夾著一梱蔥
一邊的康素貞看著蘇老二說:“你姑父真丟人呀”!
蘇老二瞪了康素貞一眼:“俺姑父丟你家人了?都是你爹那咬蛋蟲兒……”,康素貞又朝蘇老二瞪了一眼沒有說話。
遊街的隊伍過去了,我們幾個人開始回家走,無論康素貞怎樣的說話蘇老二就是不搭腔。
康素貞看見我走路一瘸一拐的就問我:“老栓兒,你的腳咋了?”
我們這一帶有一個習慣,凡是喊人名字的時候,無論對方年齡大小,尤其是男人,往往都在對方名字最後一個字的前麵加一個老“字”。
我把情況說給康素貞,並且告訴她蘇老二家姑父那秤錘就在校長的屋裏。
“那還不把秤錘給他”?康素貞沒話找話。
“人都叫你爹圈祠堂了,誰敢?”
“我去拿回秤錘,叫俺媽去送給他姑父”。
·······
按規定串村遊街過後是要進學習班學習幾天的,不知為什麼蘇老二的姑父下午便放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