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長了,支書的幾個孩子總在他耍酒瘋的那個恰當的時候,出現在他的麵前把他接回家裏。
薛老喜對這件事樂此不疲,他真正的希望村支書醉得越深越好,酒瘋鬧得越凶越好。那樣,全村人都會知道他不但與康大功的關係不一般,而且與村支書的關係也是不一般的。他自己心裏也清楚,他是會在這一種場景以後,坐收漁人之利的。
有一天,老師上課講“狐假虎威”的故事,我是理解最深刻的人,我認為薛老喜是全世界最會“狐假虎威”的人。
那時候的農村喝不起原裝的酒,像薛老喜這樣的上層人物也是到“合作社”裏賣零酒喝。在“合作社”買零酒,根本不用擔心買住假酒,社會上也根本沒有假酒的概念。
那年的年二十七兒中午,薛老喜和往年一樣把康大功兄弟和大塔村支書的兄弟們都喊到了家裏請客吃飯,中午過去了,整個蘇家屯的人們都全家出動在大街上等著村支書醉酒後耍酒瘋嘞。
這時,大家都看見村支書滿麵紅光地從薛老喜家裏健步走出來,一邊的人要攙扶他時,他說:“攙我弄啥”?
大街上的人都感覺到有點奇怪,今年是支書的酒量增加了?還是薛老喜家沒有酒了?為啥年年醉酒今年不醉了呢?
薛老喜更是一臉的懵懂。
正在這時,支書的幾個孩子走了過來,他們是商量著在這個時候來接醉酒的爸爸的,見到爸爸走在大街上,就一起上前去攙扶他。支書那隻胳膊一下子掙脫了,對著孩子們,對著大街上的人們大聲地說:“攙我弄啥?今年喝的酒是兌了一半多扣子溝下的河水········”。
一街兩行的人都聽見支書說這句話了,都在不解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到了晚上,我聽見薛老喜在我家大門外喊我,我走了出去。見他就站在門外的黑暗處等我,他問:“老栓兒,是不是你仨給我買住假酒了”?
“我不知道呀”?我回答,
“是在扣子‘合作社’裏買的嗎”?
“就是”,我堅定的回答。
“回來的路上你們把酒撒了”?薛老喜問。
“沒有呀,都是你家照東掂著的,他不叫俺倆跟他私跟,我還看見他在溝下把河裏的水往瓶子裏頭灌了······”。
薛老喜聽到這裏不再往下聽了,他扭頭朝他家裏走去。
一會兒,我便聽見了薛老喜在他的家裏吆喝和罵人聲:“日你娘想起來的,你丟人不丟人,踢死你的功夫都有·····”。
又一會兒,便聽見二騾子的求饒聲:“爸,我不敢了,爸爸,我真的不敢了,不要再踢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