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往事不堪回首,英雄無力回天(2 / 2)

康大功正盤算著怎樣把孫家這兩個孩子的戶口給扒了的時候,鄉裏的書記又催著叫他分地到戶了。孫家孩子聽說康大功要扒他們的戶口,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意的捎信兒給康大功:“叫他給俺一家兒的戶口都扒了算了,早都想離開他了,完全一個‘狗坐轎子,不是抬舉的貨’”,因為這句話,又加上康素貞的叛逆,康大功那一晚上“氣死”了三回。

“氣死”的情形是這樣的:當他“氣”上來的時候,他便兩眼瞪著,開始是渾身打顫,一會兒全身發硬,失去知覺。

自從他當上了蘇家屯的生產隊長,便有了“氣死”的毛病,凡是與家裏人生氣,或者與村裏不聽話的人生氣,他便會“氣死”。

“氣死”的時候,無論是康家的人,還是薛老喜之流都會一下子湧到他的身邊。又是叫魂兒,又是扳胳膊扳腿兒,又是掐“人中”。弄來弄去,那些人一會兒都給他弄醒了,要麼好言相勸讓他回家消消氣兒,要麼給他弄到大隊的衛生室裏治療,後麵的事便是薛老喜之流對“氣死”他的人穿“靴”戴“帽”,口誅筆伐。

每“氣死”一回,康大功的威望便高升一回。

不過那一晚上他“氣死”的時間都很短。也許芬芳都習慣了,每一次“氣死”的時候芬芳就那一句話:“你隻要覺得你這樣劃的來,你就這樣氣著”,他一會兒都沒事了,都犯醒過來了。

康大功“氣死”的現象就像是唱戲,台下的觀眾越多,喝彩聲越響亮,持續的時間越長,他氣的越死,效果也越好;若是哪一天台下沒有了觀眾,或者是觀眾寥寥,他便是“氣死”一會兒都自動犯醒過來了。

再後來,村西頭那大路上偶爾出現的孫家老二老三,不再是昔日那叫花子的模樣了,穿皮鞋了,穿西裝了,打領帶了,並且聽說在市裏找了工作了。

康大功看見一眼都“氣死”一回,隻是“氣死”的時間越來越短了,自己都會掐自己的“人中”,伸伸胳膊伸伸腿兒,馬上都犯醒過來了。

就在那一年的春季,康大功不得不把地分到了各家各戶。

從此便再也沒有聽見過薛老喜每天在村頭吆喝著派活兒了;南坡北地再也沒有回蕩過薛老喜象趕牲口一樣,催促人們加快腳步去地幹活的聲音了;山更青了;莊稼更綠了;糧食更多了;人們的肚子大起來了;人們臉上的表情輕鬆了;家家戶戶能用油炒菜了,不再像蘇老二那樣把油高高地掛在牆上了;人們想種什麼就種什麼了;村西頭都有榨油的兩個作坊了;從山上往下看,不是一片綠,還有紅的花,黃的果了;想啥時間起床就啥時間起床了;一年都可以有兩個棉襖了;棉襖裏的花想填多厚就填多厚了;想啥時間睡覺就啥時間睡覺了;南坡北地還時常回蕩一聲發自內心的河南梆子腔了;大街小巷再也聽不到看不見鄰居們吵架打架的聲音和情景了······。

康大功自己也清楚,是換世時了。他不但從報紙上得到了很多的信息,他從周圍村子裏也得到了很多的“精細兒”。

土地分到了各家各戶,那些勤快的莊稼人都自己買牲口和拖拉機了,不單是他康大功失去了往日的某些作用,薛老喜也沒用了,生產隊裏的牲口和拖拉機也沒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