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老二不是那種息事寧人的人。第二天到學校的時候,他便留意看著老師們的反應,誰知道到了上午放學的時候也沒有聽到有人說起月餅的事。
上午放學回家,他路過一個教師的辦公室門口,發現地上有一張麻紙,直覺告訴他,那張麻紙是包月餅用的,就是包這個八月十五教師分的月餅用的,並且明顯的和自己那張包月餅的麻紙是不一樣的。
當時蘇老二就有了非把這個生蟲的月餅弄清楚的心裏。
出了學校的門口,往南大概有500米的地方,有一個村子裏的小賣部。蘇老二心裏想,那個生蟲的月餅一定與這個小賣部有關係。
他很快來到那個小賣部裏,裏麵的主人連忙問他:“蘇老師,你要點什麼”?
“我想買一斤月餅”,他回答。
“哎呀,蘇老師呀,今兒都十六兒了,沒有了,我這兩年都學精了,不進那麼多的貨了,前年進的多了沒有賣完都生蟲了,那是不能賣給你的”,那主人說完,停了一下,又帶著歉意說:“你如果不嫌生蟲,我就給你給取,給不給錢都中。哎,對了,你校長前天來這裏要買一斤,我就是這樣說的,也沒讓他掏錢就給他了”,那主人說著就要彎腰要去取那生蟲的月餅。
蘇老二連忙製止了他。
這時,他已經清楚了他的那一個月餅和大家的是不同年份的,就是在這家的小店鋪裏被校長拿走的那一個。
蘇老二走出那家小店鋪往家裏走去,一路上他都在想著怎樣對這件事情進行反擊。
他想來想去,找來找去,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方法。轉眼兩個月都過去了,很快又來到了期中考試的階段。
由於忙活著應付考試,蘇老二把反擊的事情暫時放了起來。
那一次期中考試,校長也沒有派他出去監考,更沒有派他出去批改試卷。朦朦朧朧的,他覺得這些都與康素貞有關係,學校好像是為了減少他與康素貞接觸的機會才這樣安排的。不過,這些他隻是這樣想想而已,一切都是工作層麵的事情,也許就是用不著自己出去。與公與私蘇老二都能想得開。
那一學期,蘇老二教的是畢業班五年級的數學,康素貞是包班,教的是一年級的語文和數學。
期中考試過後,沒幾天考試的結果便傳開了,全鄉都知道小溝小學一年級,康素貞教的數學和語文是全鄉的第一,蘇老二在大塔聯校教的五年級數學也是全鄉的第一。
那時,一個學校有一個學校的《考試獎罰製度》,根據村裏麵的基本情況大同小異。
考試的名次隻要一公布,每個老師都會按照本學校的獎罰製度計算出自己的獎金數目,康素貞兩個第一名共得到獎金14塊;由於是畢業班的數學,蘇老二的一個第一便是14塊錢的獎金。
蘇老二那幾天整天都在盼望著開教師會。根據慣例,考試後的第一個教師會就是總結考試的會議,會上就是要落實教師考試獎金的。
那天,終於聽到了開全體教師會的通知。
那個會議是在晚上,校長也確實是先公布了本次考試各年級各科的成績,以及每個任課教師所得的獎金和某些個別末幾名科目所罰的獎金數。
當蘇老二去會計那裏領獎金的時候,會計告訴他,說是校長說了,畢業班數學共得到獎金14塊,但蘇老師隻能得4塊,剩下的10塊錢應該有一至四年級的數學老師平均分,因為五年級數學的成績是一至四年級數學老師們在共同努力的基礎上得來的。
蘇老二滿心的希望一下子化為了泡影。但他轉念一想,好像會計說的似乎也有一點道理,五年級的學生就是由一到四年級的學生長起來的,這樣的分配原則可能是慣例,因為自己來學的時間短,對這種慣例不熟悉。
他捏著那4塊錢往家裏走。路上,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兒。要是按校長這樣說,四年級的獎金應該一至三年級的老師分,三年級的獎金·····,以此類推,一年級的那個老師一定要得好多的獎金了。再者說,無論那一級考試的好了,當時都得過獎金了,那有這樣發獎金的道理呢?
想到這裏,蘇老二氣的兩條腿都在發抖,他無論如何都沒有心情往前麵走一步了,這樣回家家是太窩囊了。
想到這裏,他彎腰把腳下踩著的半截磚頭拾起來,他要拐回學校裏去,他想好了,他要把那個校長的窗戶砸碎,和那個校長再論一論這個分獎金的辦法是不是合理,即使全鄉都是這樣的慣例,他也要把這個慣例破一破。
蘇老二轉過身沒有走出幾步,突然他看見前麵有一個人影在晃動,他不由地將手中的那個半截磚頭攥得更緊了,心裏巴不得那個人影就是那個校長。如果真的是他,他一定會用盡全力,不管三七二十一將那半截磚頭砸在他的頭上。
但是,當他和那人又近了幾步,星光下,他看見的那個人竟是康素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