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八章,如此末日.(2 / 2)

臨分開,原來見麵都眉笑顏開的關係人,都鄭重地告訴他兩件事,一,此刻風聲緊,本來就沒有什麼來往的關係,就不要再串門了;二,以後要小心一些,最好是躲起來,盡量不叫檢察院逮住,村幹部當不當都中,等這件事情平息了以後再說······。

每天晚上回到家裏,深夜裏的薛三喜躺在床上睡不著,他能清晰地意識到,離開那些昔日“關係戶”的時候,“關係戶”的人們都希望他一下子“消失掉”。縣上的人是這樣,鄉裏的人是這樣,村裏的人也是這樣,“黑社會”是這樣,“白社會”也是這樣······。

這是事實。隻有自己“消失”了,關於自己的這出戲才能結束,每個演員才能安靜下來歇歇腳。

到此,薛三喜是知道這個世間的炎涼了,一種絕望的心情一下子在他的心裏升騰了起來。

人,都有“困獸尤鬥”的性格,薛三喜也不例外,那一段時間,他晝伏夜出,根據老關係提出的新關係,他一個一個地敲開人家的大門,給人家送錢,給人家說好話。當時,不接錢的人還是有的,聽明白他的來意,都巧妙的把他打發出去了;接他錢的人便給它出新的主意,無外乎都是讓他給“某某某”送錢,怎樣躲避,怎樣進行狡辯······。

還是那一段時間,他的錢送出去的都差不多了,但事情還沒有明顯的轉機。每隔幾天,那些新關係的人就會給他傳信兒,叫他躲一躲,說是某個晚上又有抓他的行動了。

後來,那些給他傳信兒的人又告訴他,此刻弄他事的,不單單是兩個礦上的人走的法律渠道,並且礦主已經約了黑社會,想要在某個時間直麵向他索取自己買路的錢。另外,大塔村和蘇家屯已經有人聯名向檢察院舉報他的貪汙行為和種種的劣跡了。

那個季節已經是嚴冬了。開始,薛三喜凡得到關係人傳的信兒,便立刻躲到自己平房頂上。他能夠意識到,那些執行任務的人往往把他家的大門喊開,隨便在他的院子裏轉一圈兒,詢問他的女人幾句話,就撤了回去。這時,他便從平房頂上下來,在他的臥室裏過上一夜。

後來,他感覺到事情有變化了,“信兒”還是能及時地得到,但那些執行任務的人是仔細地在他的院子裏搜來搜去,並且一直待到天明的時候才收兵回去,問他女人的話是多的多了,他那女人就是一句話“不知道”,他能覺察出,他的女人若是再多說半句話,都是要露馬腳的。

薛三喜感覺到了情況的微妙變化,那夜,搜查他的人撤回去了,他交待他的女人兩件事:一,無論來多少人搜查,問他什麼話,隻準說三個字“不知道”;二,到了一定的時間,一定要告訴孩子,在他薛家的“祖誌”上,在他的名字兒後麵畫個括號,在括號裏寫上:“蘇家屯的村長,村支書”。

他的女人哭著回答說:“中”。

也就是那個時候開始,薛三喜都不出大門了,也不朝村委會大院裏麵去了,村子裏的人都知道他在吃著官司,他的錢也都花的差不多了,全蘇家屯的大人和小孩子都懷著一顆急切的心情,在等待著薛三喜的結果。

從那以後,凡是太陽一落山,不管得“信兒”不得“信兒”,他都上到他那二樓的房頂上,那上麵有一個樓梯間,他就在那裏麵過夜。

那是一個嚴寒的深夜,整個蘇家屯好像是一塊兒凍實的冰淩。薛三喜蜷縮在樓梯間的地上。

他剛剛躺下,突然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塊冰淩一樣的物體,突然在他的眼前粉碎性的崩裂了······。

黎明的時分,聽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這聲音好像是從鄰居的平房頂上傳過來的,又好像是已經到了自己的平房頂上,他一骨碌從地上爬起來。他能意識到這聲音與自己有關,就在他剛剛站起身來的時候,那個樓梯間的門被推開了,黑暗中,他看見一個“黑影”堵住了那個樓梯間的門。

不等薛三喜再有任何的反應,那條“黑影”上前遞給它一團什麼東西,當他拿到手中,才知道那是一團大拇指粗細的尼龍繩。他正在納悶的時候,那“黑影”手中的一個什麼器件發出了光亮,所形成的光柱直接照在樓梯間頂上的一根水泥“橫擔”上。這個時候,薛三喜下意識的朝樓梯間門外看了一眼,他看見平房頂上站著六七條的“黑影”,它更能意識到這六七條的“黑影”都在審視著他,好像是在驗明正身,又好像是找他多時了的樣子。

事情到了這個份上,薛三喜算是沒有半點的“英雄豪氣”了,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他的心中產生了一時的輕鬆。他很利索,很內行地將那根尼龍繩拴在那根“橫擔”上,然後把自己的脖子掛了上去······。

迷迷糊糊的,他好像又聽見了剛才那陣腳步聲,又有近而遠的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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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的時分,人們發現他家的大門前不斷的有人進進出出,到晌午,整個蘇家屯,甚至小黃鄉都知道了,薛三喜“犧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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