銀蝶忙道:“是,大奶奶。”說著,支支吾吾起來。
李紈瞪她一眼:“有話直說,別吞吞吐吐。”
銀蝶臉突然紅了,低聲道:“昨晚書房叫了三回水。”
李紈一顆心滴溜溜墜入穀底,哪怕身處盛夏,卻還是感覺刺骨的冷。
她跌坐在榻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對麵拔步床掛著的紗帳,上麵新婚時倍感甜蜜的百子千孫圖,此時卻讓她有種撕碎的衝動。
她隻有蘭兒一個兒子,並不代表大爺隻有蘭兒一個兒子。
如意和可心完全脫離她這個大奶奶的掌控,分明就是潛在危機。
便是給丈夫找通房,也得她這個大奶奶先敲定人選,且得選身契在手的。書房那兩人顯然不符合。
想到賈珠從金陵回來後的冷淡,李紈苦笑,難道是她錯了,當初該不顧身體,跟婆婆去金陵?
為何沒去金陵,難道真是因為身體原因?
是也不是。
丈夫身體不好,極可能病死,她隻好把希望放在肚子裏的孩子身上。
孩子在,就能留在賈府。孩子不在,極可能被送回娘家。
為了保住孩子,她無論如何不敢出遠門,一路跋涉前去金陵。
換句話說,她認為那時孩子比丈夫更重要,下半輩子的依靠已經是孩子而不是快病死的丈夫。
人都是自私的,哪怕新婚時夫妻關係和美,李紈還是選擇了最有利自身的做法。
【收集免費好書】關注v.x【書友大本營】推薦你喜歡的小說,領現金紅包!
興許,潛意識裏抱著的念頭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
這不是我的錯!
李紈心底怒吼,難道拖著不滿三月身孕的身子去金陵才好?
大爺不講道理。
現在蘭兒保住了,還平安出生,甚至因為母體養的好體格壯實,這都是她這個母親的功勞,大爺有什麼資格怪她?
大爺很喜歡蘭兒這個嫡長子,她看的分明。
不僅是嫡長子還是嫡長孫,榮國府後繼有人,而這一切都是她李紈的功勞。
賈珠自然不知道她的這些想法,若是知道肯定又氣又笑。
感情賈蘭是他一個人的兒子,是給他賈珠生的,給榮國府生的。
是不是可以說,兒子就是她過上好日子的工具?
這和代孕有什麼不同?
至親至疏夫妻,賈珠對李紈的要求本就不高,隻求相敬如賓,將孩子養好。
李紈不是他喜歡的類型,但不管如何,正室主母的尊重他會保證,家風對一個人一個家族影響深遠,他絕不可能做出大伯賈赦坐下的那些事,花天酒地,縱容妾室招搖,甚至時不時腦抽發作,階段性寵妾滅妻。
到了這個時代,賈珠才知道那些堅守本心,善待原配的如何了不起。
盲婚啞嫁,極難離婚的時代,婚姻是一錘子買賣,夫妻倆哪怕不合適,也要彼此忍耐一生。
對權勢在手的人來說,遏製欲望,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
鄉下土財主還納個年輕貌美的小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