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國柱將這些看在眼裏,不由暗暗苦笑。

自己沒看上人家,人家也未必把自己看得多重,純粹當成一個備選。

不信?

瞧老太太的舉止,口氣雖然熱情,但這種熱情不及眼底,明顯沒真上心。

他就不信靖海侯來了,也是如此。

相看想必是賈璉的主意,隻代表賈璉個人想法。

這哥們兒是真心看好自己,汪國柱勾起嘴角,有種對方“慧眼識才”的得意。

再說惜春幾人,你扒著我,我攬著你,全都躲在屏風後麵,伸著脖子打量三個來見禮的客人,尤其那兩名被賈母一手拉著一個的少年。

迎春不小了,再如何木訥也想過自家親事,想象著未來夫婿如何,婆家如何。

但她一個姑娘,總不好厚著臉皮和長輩們提,催著給相看,好像多恨嫁似的。

今日賈璉特特帶著兩個少年前來拜見賈母,她便明了親兄長的打算。

雖說兩人關係不甚親近,但對方不聲不響的,還是記掛著她這個妹子的終身大事,哪怕這個妹子一貫對兄嫂不冷不熱。

她不像探春,給賈珠、寶玉做過鞋,繡過荷包。

便是巧姐,也隻隨大流送了些小鞋子、小肚兜什麼的。

東西送的有沒有用心,誰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

但看王熙鳳並未因她是親小姑子特別關照,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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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長因為是男子,與她不好太過親近,但嫂子呢?不該上趕著處好關係嗎?

不說現在,隻說從前鳳姐剛嫁過來,主持中饋時,隻要向嫂子示好,各種隱形好處簡直說不盡。

但她呢?反倒被李嬤嬤給磋磨的連月銀首飾都保不住。

但凡稍微和嫂子露句口風,李嬤嬤也不敢如此肆無忌憚。

難道在心裏,一個乳娘比親哥親嫂子親近,值得她惦念從小到大的那一點子情分?

迎春忽然覺得自己錯的厲害。

和誰不親近,也得和哥哥嫂嫂親近。便是嫁了人,還能同娘家斷絕關係?人家娶她,難道不也看哥哥嫂嫂的為人能耐?

即便自己是這麼個不討好的妹子,眼看著要變成老姑娘,想法子的還是不太親近的哥哥。

哥哥是疼惜自己的,這想法一露頭,探春便覺心頭滾燙,同胞親情從未有這一刻如此濃厚。

說來奇怪,府中姐妹沒誰曾跟著王氏邢氏或王熙鳳李紈去別家參加賞花宴,也沒誰同京中其他府上貴女有結交,來來回回打交道的同齡人都是府上姐妹,連偏遠族人家的女孩也沒有。

而府上既不教打理中饋,也不教管理內宅,更不教人情往來。

仿佛刻意與世俗隔開。

偏偏府上又不是世外桃源。

迎春一時想的多了,發起愣來。

說起管家,她一無所知,就是定下親事,將來也未必有能力管好後宅。

真是沒用!

這樣的想法讓迎春多了幾分瑟縮,一個侯府貴女竟然自信全無。

趴在屏風上,透過上麵的小孔往廳裏不住打量的是探春。

她眼睛骨碌碌直轉,回頭湊在迎春耳邊低低道:“你瞧那個傻大個,我覺得他不錯,一準兒是個能聽得進話的。”說的是石磊。